“阿彌陀佛。”
戒嗔宣了一聲佛號,恭敬地雙手合十,鞠了一躬道:“施主所言,正是恩師法諱,小僧戒嗔,乃是他的關門弟子,女檀越有禮了。”
“好啊,”畢夜驚的語氣冷淡地可怕,一反先前的狠戾,只聽她寒聲道:“佛魔兩道,向不相容,你既然祭出了止殺缽盂,那怎麼還不動手?”
“阿彌陀佛,”戒嗔似乎比先前更恭敬百倍,他再行一禮,道:“師父曾言,若下山後遇到檀越您,須得禮讓三分,凡事能幫則幫,萬萬不能動手相敵。方才是小僧為了進陣,不得已才祭出法寶,望女檀越寬恕小僧的不敬之罪。”
久久的沉默。
畢夜驚紋絲不動,神色也毫無變化,就像在聆聽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在一旁旁聽的馬通卻覺著一股冰涼襲上心頭,因為此時畢夜驚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實在太過濃重,似乎使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沉重起來。
良久,畢夜驚的眼中掠過了複雜而莫名的光芒,全然不像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道巨擘,“小和尚,”只聽她幽幽的聲音響起,其中卻帶著令人恐懼的殺機,“你以為搬出那個老禿驢,本座就會放過這個多管閒事的傢伙麼?”
兩人的對話直接把旁邊的馬通給聽傻了:什麼情況?聽這兩人話裡的意思,這個女魔頭畢夜驚居然跟無相禪宗的慧淨活佛有過什麼說不得的故事?
至於畢夜驚的威脅,馬通卻是不太放在心上,之前之所以有些心虛,全因自己要分神照顧範月奴,有些施展不開,此時戒嗔已到,就算不能偏幫自己,至少也能照顧範月奴,自己若是放手一搏,憑著自己的通天槍和靈守神技,倒也未必會怕了對方。
戒嗔雙手合什又是一禮道:“小僧不敢,只是馬兄於小僧有恩,小僧也不能坐視馬兄傷在女檀越之手,既然兩邊都不能偏幫,那麼小僧就只有做個拉架的和事佬了。”
饒是畢夜驚兇名卓著,此時聞言也不禁有些頭疼:她見多識廣,跟慧淨活佛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淵源,自然不會不知道“止殺缽盂”這件拉架的神器——任你諸般法門,花樣百出,只要你的境界超不過止殺缽盂使用者太多,就別想在止殺缽盂的面前動起手來!
當下畢夜驚思量再三,終於說道:“也罷,今日本座便給你這小和尚點面子,只要這個姓馬的不再跟本座搗亂,本座今日便不再出手,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畢夜驚退了步,馬通卻有些不依不饒地對戒嗔說道:“不行,戒嗔大師,這個畢夜驚害了我朋友的母親,我又怎能坐視不理?此事你就別再插手了,幫我照顧一下這個丫頭便是!”
說著,馬通將昏迷中的範月奴送到了戒嗔身邊,戒嗔低頌了一聲佛號,身後的金身法相便輕舒四臂,將範月奴接了過去,護在了金光之中。
畢夜驚見狀頓時大怒,手中黑色彎刀戟指著馬通喝道:“小輩,本座今日本想法外開恩,饒你一命,誰知你卻不識抬舉?!難道你真得不怕死麼?”
其實畢夜驚並沒有殺害範月奴的母親,只是為人高傲無比的她,又怎麼會低頭去跟馬通這種小輩解釋?
馬通一手執定通天槍,淡淡地說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本來你是妖是魔都不關我事,但是你枉害普通人的性命,我馬通既然見到了,就不能不管!如果天不收你,我馬通便替天行道,來會一會你這魔道中人!”
“小輩找死!”畢夜驚何曾受過這等侮辱,當下便怒不可遏地祭起了手中的黑色彎刀,一道烏光縱橫而起,凌空一個轉折,斬向了馬通。
烏光尚未及體,馬通便感覺到了那讓魂靈戰慄的無盡殺伐之意,當下自然不敢怠慢,雙手執定通天神槍,大喝一聲全力刺向了那詭異的烏光。
然而畢夜驚是修煉了上百年的魔頭,對於自己兵器的操控早已是得心應手,如臂指使,圓通之處遠超馬通之前戰過的李乘風,當下也不見她如何作勢,烏光便在半空中轉折出了一個詭異的路線,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繞過了通天槍的直刺,毫無阻滯地繼續劈向了馬通的面門。
馬通這才發現自己跟元嬰期修士之間的差距,心中大驚,好在他跟通天槍之間更是心意相通,如同一體,竟然在間不容髮之際來了一記妙到巔毫的上挑,通天槍尖堪堪挑在了烏光之上!
就聽得一聲金鐵交鳴之聲響起,烏光被通天槍挑上了半空,誰知畢夜驚不驚反喜,凌空一指,烏光便化為了萬千黑色雨絲,漫天灑向了馬通。
馬通此時槍式已老,再也無力變招,大驚之下只得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