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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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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一過,殿中香客分食過福糕便各自散了。

唯有競價的那兩位男女被僧人設法留在了東西偏殿,由錦衣衛出面審問。

十六歲的皇帝,未必有幾人會記得忌憚提防。

碧血案事關人命又噱頭驚人,按理說,有些政治嗅覺的人都該敬而遠之。

重新仿製的金蠶被便是柳承炎釣魚的一個餌,一竿雙魚,或許都能剖出些東西來。

他坐在屏風後休息旁聽,屏前由程潮審問。

胖商人一瞧見錦衣衛出來了,臉色先是一變,直接起了怒意。

“你們大覺寺是要做什麼?公開唱賣的事還要拘我去衙門裡不成?!”

“請坐。”程潮客氣道:“我們也是奉命調查,想要問一問,你為什麼執意買下這件遺物。”

“這麼個晦氣的東西,我花一千兩百貫已是破了大財,今兒不但沒得著東西,還得被你們審問一通。”商人冷呵一聲:“罷了罷了,要問什麼儘管來問。”

競價的這個人名叫陶皖,是遊走於南北做青瓷生意的商人,十年前定居在京城,說得好幾個地方的鄉音。

程潮第一次在萬歲的身前審問要案,哪怕程式都駕輕就熟,此刻也有些壓力。

“你為什麼說這是個晦氣東西?”

“它要了我兄弟的命!”陶皖原本就積著火,此刻更揚高了聲音:“他清貧一輩子,最後被這東西誣陷到死,我從前幾年就在活動關係想為他翻案,你們大理寺把證物一把火燒了個乾淨,就剩下這麼一件!”

程潮的手下在一旁落筆飛快,把每句話都如實記了下來。

“你是說,你和碧血案的洪晏欄情同兄弟,想要設法拍下這個證物,好給他翻案?”

“翻得了嗎?”陶皖反問道:“知不知道我這些年找了多少人,南黨北黨我都一一問過了,直說裡面水太深,沒人敢再去碰!”

“你們不去查這金蠶被到底是誰嫁禍給他的,不去查他唯一的孤女已流亡去哪裡,倒有功夫來盤問我!”

程潮一聽到這,意識到肯定有好幾層訊息被人擋住了,沒法報到他這一級來。

幾年前錦衣衛一度要參與碧血案的調查,但被大理寺兩三句話擋了回去,先帝也不以為意。

他許可權不夠,當時只得作罷。

“照你的猜測,這案子的主謀是誰?”

“還能有誰?”陶皖啐了一聲,咬牙切齒道:“天殺的張平,他不得好死!”

張平?

柳承炎在屏風後聽這個名字很耳熟,陳毫忙不迭在紙上寫了三個字。

『鎮國公』

他出身高門世族,先祖在開國時立下赫赫戰功,本人也極受先帝厚愛,乃是北黨核心之一。

屏風前程潮神色不變,平靜道:“你且說個清楚,如果洪晏欄真是冤死的,聖上自然會為你主持公道。”

“但願吧,”陶皖並不作期望,扭頭冷漠道:“換了皇帝也沒見日子有多太平,不都是那個鳥樣子。”

“陶皖!”程潮加重聲音:“不得無禮!”

“行了,我說,”陶皖坐在椅子上,把事情前後都講了出來。

他與洪晏欄相識於十年前的一場燈會,當時洪晏欄喝醉了沒帶錢,還是他隨手墊付,後來兩人漸漸成了朋友。

作為言官,洪晏欄一輩子得罪的人極多,他性格嫉惡如仇,數十年裡也有人或討好或威脅,還不止一次有蒙面者在他門前潑糞潑血,都是要他住口,少在朝堂上大放厥詞。

陶皖做了一輩子生意,為了賺錢處處與人為善,盼不得跟誰都是個面熟的朋友,頭一次見到他這樣與人為惡的刺蝟性子,看在眼裡也是頗為好奇。

但時間一久,也逐漸能懂洪晏欄的苦處。

那段日子先帝耽於玩樂並不理政,朝中雖然有白首輔照看著國務機要,但說到底也沒法使出全力。

朝中上下爛了個乾淨,京城更是滋生出種種亂象,便是太監娶十幾房妻妾也算不得稀罕。

“晏欄他沒法當個瞎子,硬是愁白了頭髮。”陶皖說到這裡,右手握拳重錘椅靠,眼裡皆是怒意:“我便是想袖手旁觀不問朝政,做個自在的商人,自家生意也被貪官汙吏吃拿卡要,十成利由南到北被層層盤剝,最後生意不賠本都是萬幸!”

程潮聽得入神,示意手下掌茶,問道:“那你口裡的張平,又為何要栽贓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