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停止了運轉,他敢說,那場景比看見鬼還可怕,比山崩還令人震驚,他從沒見過比山還要高的巨浪,那巨浪簡直就是一隻巨獸,他看見一幢大廈被浪頭一卷,然後像老虎輕鬆地吃掉一隻野兔一樣,那大廈一下子就不見了。杜小平只覺兩腿一軟,險些跌倒。是舅舅又喊了一聲,才把杜小平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然後他撕聲地大喊了一聲,回頭就跑。
後面的巨響聲越來越重,腳下的土地似乎也震顫了起來,水已沒到了胸前,麻文英只覺一股死亡的味道從風雨中清晰地傳來,驀地,一個浪頭打來,她只覺腳下落空,突然觸不到了地面,不禁驚叫一聲,使勁掙扎起來。她雖從小在海邊長大,可從沒學過泅水,只見浪頭在對面的牆上一撞,又倒了回去,同時把麻文英的身子也捲了過去。
杜小平見麻文英的頭沒入水裡,然後看見一條黑影被水倒捲了回去,抬頭一看,那巨浪越來越近,驚呼了一聲,把手裡的岳父交給舅母,讓他們先走,然後一頭扎入水裡,去救麻文英了。可能連他自己也不會想到,他會在生死交關之際去營救這個沒怎麼愛過的女人。而當他的雙手抓住這個女人的時候,他竟然感到自己的眼裡有淚湧出,他似乎在瞬間覺悟出,對於一個共同生活過的女人,不管你平時有沒有愛過她,但在她的生命遇到威脅的時候,她的份量會在你的心裡休現出來。也許這不叫愛,而是一種責任,責任讓你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曾與你共同生活過的女人死去。
杜小平一把抓住麻文英,把她從水裡拉了起來,拼命地帶著她往前跑。他長得雖不怎麼高,但這時他的腳尖剛好能觸及地面,而這時大浪從後面推來,杜小平走的方向正好順水,他暗自慶幸藉著水勢帶一個人並不費力。追上舅舅他們後,杜小平見四面都是水,問道,“我們要往哪裡跑?”舅舅這時沒有剛才那麼慌了,“到山上去!”
三一
曉月是在凌晨到的寧波。
好下了飛機後,是一路跑到醫院的。肖揚就躺在白鶴醫院,白鶴醫院位於新河路,離奉化江並不遠,她跑著跑著,只見腳下的水位越來越深,心裡越來越害怕,邊跑邊在心裡喊,肖揚,我來了,我來救你了,(霸氣 書庫 |。。)我們說好以後永遠也不分開的,你一定要等我!
跑到醫院門口時,水已到了小腳上,她顧不得喘上一口氣,咬著牙跑進醫院去。然而當她路進醫院的時候,才發現這座醫院的大樓裡竟然空無一人,醫院長長的走廊上亮著幾盞白慘慘的燈,照在白色的牆壁上,在水光的映照下陰森森得讓人感到恐怖。
曉月卻鬆了口氣,她知道這座醫院已經轉移了,不管肖揚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至少他已經脫離了災難的威脅。可當她看著這空曠的醫院時,心裡卻又有一股失落升起,她的肖揚這時在哪裡啊?她的傷這時怎麼樣了?
她走出醫院,在大廳的門口掏出手機打到了市公安局,她想公安局的人一定知道肖揚的去向。但她沒想到,這時的寧波已危如卵巢,就在她掏出手機的時候,市氣象局的監測系統發現了一個驚人的場面,洪水正在向市區湧來。
在奉化江上的靈橋,曾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大橋,經過幾個修繕,一直是寧波市主要的交通要道,然而這時,高大壯觀的靈橋被幾個浪頭攔腰截斷,水泥在一聲巨響中四處崩裂,在鋼筋露出崢嶸的面目時,靈橋徹底地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
白鶴醫院距靈橋並不遠,在風雨中曉月聽不到洪水呼嘯的聲音,這時她還在焦急地跟公安局的人講述她的位置。
公安局的人一聽她在白鶴醫院,個個都被嚇傻了,他們剛剛接到市氣象局的訊息,那裡的所有人都已經在一個小時前撤離,她怎麼會在哪裡?
楊尚武捏緊了拳頭,“現在肖揚還生死未卜,不能再讓她有危險了,不惜一切代價把她救出來。”他的拳頭在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派直升機過去!”
曉月在放下電話的時候,已經能隱約地聽到一股奔雷般的“轟轟”巨響了,她仰頭望天,天上漆黑如墨,看不到一絲光明,她猛地感到一股巨大的悲哀襲上心頭,災難還是來了,它已經開始在肆虐中國大地,難道之前所做的種種努力都白費了嗎?難道之前犧牲的人都白白犧牲了嗎?為了避免這場災難,多少人為之付出了全部的心血,甚至生命,卻還是改變不了人類的命運,難道文明的輪迴真是一場宿命嗎?
曉月在醫院的大門口足足站了有十來分鐘,當她回神過來時,才發現水已經從外面漫延了上來,而且來勢非常快,不一會兒,臺階就被湮沒了。突然,只聽“譁”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