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裡臺大會上,石抹鹹得卜幾次同我說要謀個漢軍萬戶,我知道大汗不好說話,也沒太理會,只說我問了大汗沒言語。大汗祭天那天,當著孛魯郡王的面和一些漢軍將領套近乎,透露了要在中原立漢軍萬戶之意,其中提到了駐防真定的漢軍元帥史天澤,這一下打翻了石抹鹹得卜那罈子醋。他素來與史家不睦,聽了訊息後便找我倒苦水,當時就說要尋機整倒史天澤,當時本王怕鬧出事不好收場,叮囑他要息事寧人。今天大汗本興沖沖擬了詔書要在中原設四萬戶,並提出在阿姆河和燕京建行省,偏他來報喪,說是史天澤、張柔、劉黑馬要一起叛金,上書請旨誅殺三叛賊。這事唬弄鬼還行,大汗當時氣得臉都發紫,接著就對摺子起了疑心,說行臺中了大金國的反間計,正好派胡土虎去查,據我估計這個行省就是衝著石抹鹹得卜去的,他的權力要被取代,這回如果被查出摺子有他的事,石抹鹹得卜弄不好怕要掉腦袋!”
“王爺莫急,奴才這就去驛館打探訊息。”
“你快去,本王回府等著你。”
撒吉思打馬去了,鐵木格在親兵護衛下奔回自己的大帳。黃昏拉開夜的帷幕,蒼茫的暮色中,毗連的三座氈帳內燭火通明,鐵木格在帳外將馬韁丟給侍衛官,踏著雪對一個侍衛官大聲吩咐道:“撒吉思大人回來,叫他即刻見我!”
說罷,他大踏步進了大帳,侍女們見王爺進來,慌忙一齊跪下,鐵木格擺了擺手,沒有吱聲,直接坐在皮榻上。
三王妃石抹春燕慌忙過來。石抹春燕今年二十五歲,高挑身材,瓜子臉,杏核眼,兩道楊柳眉,長得儀態嬌豔。她是石抹鹹得卜同胞妹妹,極受鐵木格寵愛,出則帶在身邊。見王爺回來,石抹春燕面帶笑容,說:“王爺回來啦,看氣色不太好,累著了吧?快上茶!”
鐵木格沒好氣地道:“你那個哥哥呀,自做主張,上了個摺子,弄不好要壞事!”
“什麼摺子,會惹王爺生這麼大的氣?”
“你哥哥這下可捅了個天大的婁子。大汗怎麼可能相信漢軍三位大帥一道叛金,套子下得太大,就易露餡兒,弄不好本王也保不了他。”
石抹春燕聽鐵木格說得嚴重,臉刷地變得蒼白,說道:“我的爺,今天哥哥的人來過,你不在,將信交給了我。”
“他送信來了?快給我!”
鐵木格接過信來。他與石抹家淵源頗深,石抹鹹得卜的父親石抹明安,成吉思汗六年投降蒙古。十年秋,石抹明安從鐵木格出古北口攻燕京,遇伏兵,鐵木格陷入重圍,石抹明安從重圍中救出鐵木格,二人此後交往甚密,次年燕京平定,明安以蒙古漢軍兵馬都元帥鎮燕京。後來石抹明安將次女許給鐵木格,有了這重關係,兩家人更加親密。明安死後,石抹鹹得卜襲父職,為燕薊留後長官,每年必有孝敬,每有大事,都先請示鐵木格,以其馬首是瞻。
鐵木格邊看信邊思謀,如單獨抓史天澤、張柔、劉黑馬三人中一人,事情就不會這樣敏感,大汗也不會如此起疑。現在,雖說搶了先手,可弄不好打不著狐狸惹身臊。見石抹春燕仰著粉面呆呆望他,便嘆了口氣,說:“三大帥一起降金,案子太大,大汗已決定派人細查,本王估計燕京要出大事。你哥哥辦事不容商量,過於魯莽,怕本王也幫不了他。”
“哥哥說事發時箭在弦上,孱赤臺札魯忽赤主張抓人,人家是四王爺拖雷的人,雖說老四出了事,哥哥也不好明著與他作對。”
“話說的不錯,可大汗鬼精靈,他在朝會上分封漢軍萬戶的意圖受挫,對摺子很反感,明講是中了金國的反奸計。”
“王爺幫老三當了大汗,他會一點面子都不給王爺?”
“伴君如伴虎,今天他連察合臺的面子也給駁了,今後朝中的大事,怕要獨斷專行了!”
“這麼說,王爺出征東夏、高麗的事落空了……”
“別說了,本來察合臺的建議提得好好的,諸王一哄而起贊成,偏亦魯格老東西精敏,出面擋橫,說得大汗心驚了,察合臺怕*燒身,來個蔫退,倒讓老四拖雷看了個大熱鬧。”
“哥哥的事,王爺可不能不管!”
“不用你嘮叨,去吧,叫人備酒,一會兒撒吉思回來,本王再想想辦法。”
“王爺,想讓撒吉思去燕京吧?”
“你哥要有你這麼機靈的腦瓜就好了,本王的確怕你哥哥應付不了,讓撒吉思給他提個醒,誰讓他是你的哥哥呢?” 鐵木格用食指點了一下石抹春燕的腦門,說道。
石抹春燕嫵媚地在鐵木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