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第十天了,金軍到了下了本錢,日日狂攻不止,每次都在關下留下上千具屍體。傷者應還倍於此數,不過直到今日,才將這些大傢伙弄出來,石頭能扔到關上來的也多了起來。真正激烈地廝殺這時才剛剛開始罷了。
一把將身邊焦急的親兵官兒推開,仔細目測了一下那耬車的高度,比較官牆還要矮上許多,戍守潼關這許多年,這樣的攻城器具到也不是沒見過,但金兵這次弄出來的東西分外的高大,聽說金國那邊的匠人不怎麼樣,如今卻是長進了。能弄出這麼多來,不過那些工匠大多好像還是從後周那邊擄來的,女真人?這些胡人能弄得出弓箭就不錯了……
不過今天地勢頭看起來很是兇猛,從最初戰力最低,稍微殺傷就往後退的漢軍,到現在穿著散亂,滿臉都烏其麻黑的雜胡,從天明時開始。攻擊就沒有停止過。金兵陣後的杆子上已經掛出了一排人頭,看那頭飾就知道。都是領兵的謀克,金兵督戰隊血紅色地狼旗始終沒有離開過陣前,催戰的鼓聲還有號角就沒斷過,看來金兵是想一舉破城?到了此時,連攻城的耬車都上來了……
想到這裡,李玄道臉上泛起冷笑,抬頭看了一眼高高旗杆上掛著的那顆已經風乾了地人頭,當年哥舒翰鎮守潼關,數十萬叛軍頓兵城下,一籌莫展,若不是庸臣逼其出關,大唐天下可能到現在還穩穩當當的,如今關下這三十萬大軍,能有十萬精銳就不錯了,旬日之間,能攻得下重兵把守的潼關?做夢去吧。
“叫人將桐油都送上來,關下的石炮也都預備好,弄散了這些東西,看他們還能不能再製出新的來。”
“命段其豹,李馳勳,李敢當聚齊所部騎軍,金兵退卻時出關掩殺,告訴他們,誰若能奪得關下金兵將旗者,今晚本帥親自與其把酒。”
聽了這話,他身邊侍立的兩個身形高大的將軍都臉色難看了起來,其中一人立即便大聲道:“大帥,末將願出關奪旗,願大帥允准。”
這兩個人都是潼關守軍內三營統兵官兒,是李玄道的嫡系親信將領,而段其豹來自河中,李馳勳也是剛到關前,李敢當統領地更是京師援軍雄武軍,都不是他們潼關一系戍軍,這樣的彩頭自然不能讓外人得了去,不然潼關守軍怎麼還能在人前抬起頭來做人?
李玄道瞅著關下蜂擁而上的金兵,哈哈一笑擺手道:“不急,仗還怕沒的打?戰事到這個地步才算剛剛開始,我大秦軍旅揚名於世的時候還在後面呢,這個時候爭個什麼?
我潼關守軍的戰力我是深知的,但援軍漸漸匯聚於此,人是不少,但戰力卻是參差不齊,不殺上一陣,怎麼知道誰上誰下?
當關下這三十萬金兵土崩瓦解的時候,你們誰若是能將完顏烈地大旄奪下給我,那才是給我長臉呢,現在嘛,不用急。”
此時關下金兵已經開始往上攀爬,殺聲一陣強似一陣,但這幾人好似混不在意,這樣地陣仗雖是百年難得一見,但對他們這些將軍來說,卻正是沙場揚名的好機會,這個時候地大秦和後世的明朝可大不相同,幾萬大軍出去,弄得幾百個女真人的腦袋便以大捷著稱,此時軍功以四個人頭為一轉,升上校尉之後,還要的更多,若能奪下對方主帥將旗,那才算露了大臉,軍功自也就不必說了。
聽李玄道這麼一說,兩人臉色都興奮的通紅,不約而同的望向飄揚在金兵大營中那杆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細,迎風招展的金兵都元帥大旄上。
“秦軍之精銳可不是周兵能比啊……”帥旗之下,完顏烈出神的望著高大的城牆,嘆息了一聲說道。
旁邊有人立即哼了一聲,出聲道:“元帥,漢人不過是靠著有城可守,整日縮在裡面,不敢和咱們堂堂正正打上一場,能有什麼厲害的了?破關之後,定要將漢人那個領兵的生擒過來,讓他在咱們面前爬上幾圈,讓咱們高興高興。
可惜,這關裡估計沒女人了,不然當著他的面,咱們輪流上去,讓他知道什麼才是女真勇士……。”
粗俗到極點的言語卻是引得周圍人等哈哈大笑,幾個漢軍猛安臉色都難看了起來,這些女真將領卻是不以為意,肆意談笑,這些漢人在他們眼裡只配給他們作奴隸,什麼時候主人要看奴隸的臉色來著?
完顏烈臉色一沉,沉聲道:“你們誰能帶人現在破關而入?本帥便在這裡許他個秦王來噹噹,這漢人的八百里秦川沃野之後就都是他的。”
人聲立時一靜,半晌卻是沒一個人再出聲,完顏烈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心中暗自嘆息,太祖何等英雄,已一部之力,破契丹人數十萬大軍,打下這片遼闊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