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師引見……”
學無先後,達者為師,毫無扭捏之態的一聲陸師出口,以老者在兩淮之名望,傳出去,又將是一樁文人雅客間之佳談。
幾人見禮,女子身上散發著一種淡然而寧靜的味道,女人話不多,聲音和她彈出的琴音比起來,也遠稱不上美妙,但卻不期然間,讓人覺得舒服,願意親近。
幾句話過後,嶽東雷和龐瀾便感覺出了這種微妙的心境,龐瀾一直掛在臉上的微笑,在嶽東雷眼中,變得越發真誠了起來,甚至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傾慕之意。
嶽東雷知道,這出現在一位宦海沉浮多年的老臣身上,是多麼難得。
其實即便是他自己,也有幾分心動,話語漸多,心中不由嘆息,此女果然非同俗流,獨特的讓人一見便有傾心結納之望。
見禮已畢。
有女子在側,氣氛反而越加適意了起來,之前那許多沉悶和些許的戒備,竟都在不覺間消退。
老者瞧了瞧女子的裝束,不由奇怪道:“陸師怎的如此裝扮,莫非又有遠行之意?”
女子笑了笑,眸光在三人臉上轉了一圈。
襄城侯嶽東雷……終是在淮右之地,又見到了一位英雄豪傑……
口中,卻依舊平緩道:“借居劉園多日,足感劉公盛情,劉公如此說,莫非有了逐客之意?”
玩笑一出,不光老者臉上笑意大盛,便是嶽東雷和龐瀾兩人也是莞爾,初見的陌生感,又少幾分。
老者搖頭笑道:“老夫之前生怕擾了陸師清淨,這才瞞了眾人耳目多時,今日他們兩個到此,怕是瞞不住了,到時江淮賢達紛紛而至,陸師不要嫌棄了此處喧鬧,移居他處才好。”
龐瀾此時笑著接過話頭兒,“劉公恁不厚道,這會兒就像堵死他人之口,怎生使得,學生還想就此邀陸大家至襄陽府中一會呢。”
陸歸琴搖頭一笑,無一絲女兒扭捏之態,更看不出多少欣喜,“劉公,龐使君,在兩位面前,這陸師,陸大家這樣的稱呼,歸琴斷不敢當,不若直呼其名可好?”
說笑間,桌上又添了一雙碗筷。
四人落座,各據一方。
儒家向有男女不同席的規矩,若女子與男子同席,除了親戚外,就是有通家之好了,另外一種情形便是,陪酒的妓家女,而在儒家理學勢微的今日,這些規矩都要寬鬆的多。
此時的情形,就完全不同於以上幾種,而在座的幾位,加上陸歸琴這個女子,都非是拘於禮節,食古不化之輩,把酒言歡,瞧不出一絲不妥之處。
幾盞過後,幾個人終於瞧出了些女子身上那秦人特有的豪爽,酒到杯乾,沒有一點的拖泥帶水。
和幾人相談,從容優雅,平等論交,竟能顯出幾分名士風采。
談談說說,不自覺間,幾人已是放開懷抱,絲毫不以陸歸琴女子之身而見怪,尊重認同之意,溢於言表。
其實,愈是如此,才愈顯其人之獨特。
嶽東雷雖然年近五旬,但在此時此刻,卻也有了幾分心動,如此女子,若能終日相伴於側,談談說說,豈非生平快事?
又聽龐瀾說了幾句隱晦的仰慕之詞,嶽東雷便問道:“姑娘悄然至淮右,不知為何?”
陸歸琴剛與龐瀾碰了一杯,用手指抹了一下嘴角,溫婉一笑,瞬間展現出來的風情,讓嶽東雷愣了愣。
耳邊傳來的卻是女子一聲輕嘆,彷彿劃過心絃,蕩起無數漣漪。
“歸琴,歸秦也,小女子在外悠遊十數載,前些時,聞故人喪訊,不勝悲之,更動思鄉之情,如今踏上歸途,心甚忐忑,不知長安之中,人事幾非,而當年故人,還認不認得離家十數載之歸人……”
三人聞言,不由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遺憾之意,原來是途經淮右,歸鄉而去,並非是專程來大周啊……
老者不由自嘲道:“歸琴來去從容,著實灑脫,如今河洛已是近在咫尺,卻駐足於此,莫非近鄉情怯之故?”
這話說的有那麼點酸溜溜的味道,其他兩人都是默然無語,心裡卻都在想,是啊,這女子雖好,卻到底是個秦人啊,心思一時間複雜了起來……
陸歸琴卻恍如未覺,平靜的道:“小女子本想順江而上,直接入蜀,但……”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幽深的目光在幾個人身上劃過,這裡的三個男人,一個是兩淮名士,儒學宗師,一個是後周豪傑,名聞天下,一個聲名稍遜,卻也是一地封疆大吏。
她便不願出言瞞哄,這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