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於溪偏過頭,溫和的目光隨著太陽的金線一起,柔軟落進孟沅微眯的眼睛裡,“總覺得,我以前大概真的忽略了很多東西,總是自認為一無所有,現在想來,卻發現只是不懂知足罷了。”
孟沅凝視蘇於溪的眸子,似乎有些話想說,卻又猶豫了。
蘇於溪笑了笑,那笑容分明依舊溫柔,只是到底隱隱添了些自嘲的意思,“其實現在後悔,再來說這些,也沒用了,對不對?”
已經失去了、傷害了、離開了的那些人和那些事,無論再怎麼反覆緬懷,再怎麼想重新挽回,只怕也都只是痴人說夢,畢竟那是歷史,早已經演繹完畢,再也無法修改,或者重來。
驟然起了一陣海風,浪濤陣陣,在海岸邊留下道道深淺不一的溼痕,一直蜿蜒到遙遠的某處。
蘇於溪仰起臉,搖頭,輕笑起來。
孟沅忽然覺得身邊這個白衣少年離他極遠極遠,遠到仿似要消融在這深透了的大海里。
情急間,孟沅伸手握住他。
那是一隻過分纖瘦的手,修長,冰冷,蒼白。
孟沅緊緊握住他的手,彷彿怕輕一點,眼前的人就會立即消失不見。
“不對,你說得不對。”
他語調低沉,卻極堅決,蘇於溪愣住,似不明所以。
孟沅緊緊盯著蘇於溪的眼睛,那雙比暗夜還要深邃的黑色眼眸裡,是讓人一眼望不穿的深濃情愫,宛如擁有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和包容一切的決心。
“小酥魚,現在後悔並不晚,至少你已經明白了,就必定不會再犯相同的錯誤,更重要的是,你要往前看,後面還有很長的未來在等著你,你還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可以隨著自己的心意,給自己和過去一個最好的交待。”
“最好的交待?”蘇於溪茫然重複,他真的可以麼?
孟沅堅定地一點頭,繼而他又像想起什麼,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笑著說,“其實不瞞你,我也是昨晚才想通這些事,所以我現在也在努力,小酥魚你昨天的意思我明白,雖然我還是有點兒彆扭……哎,就是老爺子那些事兒吧,不過慢慢來,只要有小酥魚你在,就算是天大的困難我都能克服得了!”
孟沅說著,臉上又露出他一貫無所畏懼的笑容,而那一口明晃晃的大白牙,更是在陽光下燦爛到令人髮指。
其實,孟沅雖總愛裝成一副無賴的模樣,但他的笑容向來都是很好看的,快樂從英俊的臉上迸發出來,有著感染整個世界的活力。
而蘇於溪此時也不可避免地被他感染了,卻又不知為何,他現在心情大好,突然間就不願意輕易承認這份感動,看向孟沅,蘇於溪笑得略有幾分促狹,“孟沅,你剛剛說的,是認真的麼?”
比如,要克服困難,改善跟孟會長的關係什麼的。
孟沅自然知道他指什麼,“當然是認真的,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你要是不信,咱倆就打賭!”
蘇於溪莞爾一笑,“好啊,怎麼賭?”
“嗯……”孟沅陷入思考,打賭這回事完全是他突發奇想,具體到底怎麼賭,他還暫時沒想到。
蘇於溪一眨眼,微微上揚的唇角帶上些許頑皮的意味,“就賭誰先有那個勇氣,能坦白說出自己的過去,敢說就意味著是真的走出來了,先說的人贏,怎麼樣?”
孟沅聞言一愣,蘇於溪的過去……
“你不敢賭?”
雖然明知是激將法,但孟沅還是上了套,果斷一臉鬥志昂揚地接招。
“誰說我不敢賭?我、我不過怕你吃虧,既然你都敢,我還有什麼不敢的?賭就賭!那輸贏怎麼算?”
蘇於溪爽快道,“既然是我想的賭,那就由你來出賭注吧,一人一次也很公平。”
孟沅猶豫了,這賭注他可得好好想想。其實剛剛真是一時頭腦發熱,蘇於溪真的敢跟自己說出過去?若真要賭起來,其實怎麼算都是他這邊佔便宜了,畢竟他的過去雖然難以啟齒,卻也比蘇於溪要簡單太多。
看來他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不給自己留退路了?
既然如此……
孟沅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只聽他輕咳一聲,“這樣吧,贏了的人可以要求對方做一件事。”
咦?這個範圍未免也太大了吧?難道什麼事都行?
蘇於溪詫異,不知怎麼,隱約就有種自己下套卻把自己給賣了的錯覺。
孟沅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狡黠地一笑,“別擔心,我的要求可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