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鑑於東北三省的混亂局勢,周恩來幾次提出要“解放”宋任窮,讓他回東北局工作,但江青等人百般阻撓,說宋任窮還沒有接受群眾的批判,承認錯誤,還沒有“過關”。
警衛部隊負責人見造反派人多氣盛,一面派人報告總理值班室,一面令戰士在門口的警戒線前手挽手築起了人牆,並勸說造反派不要衝。
但造反派這次是有備而來、有恃而來。他們仗著人多,混亂中有些造反派從警衛戰士的頭頂越過,衝破警戒線,直奔6樓東頭宋任窮的房間。剩下的一部分繼續在和警衛部隊糾纏。
顯然,事先有人把宋任窮的住處告訴了造反派,要不,他們怎麼知道得如此準確?!
造反派衝進宋任窮的房間揪著宋任窮連拉帶推,就往陽臺上拖,個別造反派還在混亂中對宋任窮施以拳腳。他們知道要想從大門口揪走宋任窮是不可能的,便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繩子,準備把宋任窮從陽臺上吊下去,強行揪走。
周恩來接到報告後,立即指示傅崇碧,要他親自火速趕到京西賓館保護宋任窮。
傅崇碧帶了兩個加強連急速趕到京西賓館,正趕上造反派往宋任窮的身上繫繩子。
要動真的,造反派哪是部隊的對手!何況還是訓練有素的警衛部隊。三下五除二,傅崇碧就指揮部隊把宋任窮從造反派手中奪了回來。
次日凌晨,周恩來找東北造反派談話,嚴厲批評他們衝擊京西賓館揪鬥宋任窮的行為,說:你們這種做法完全不是無產階級政治,是資產階級政治,說壞一點,是國民黨特務作風。我勸你們不要學這種特務作風。你們對宋任窮同志有意見,可以在會上提,但不能用這種辦法,把人拖走,這成什麼政治?你們看看武鬥打成什麼樣子,損失有多大!完全沒有國家的觀念,沒有整體的觀念,就是派別的利益!你們這樣怎能做接班人?你們想一想,難過不難過?你們自己這樣下去會一天一天地脫離群眾,要走到反面。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中直招待所、京西賓館多次遭造反派的衝擊,住在這些地方的老同志都暴露了,安全很難保證。
深夜,周恩來把傅崇碧找到西花廳。
“崇碧同志,在北京的各省市自治區負責同志一定要保護好,不能讓人揪走。現在他們住的地方也不安全了,你要想想辦法把他們轉移到一個秘密、安全的地方。”周恩來滿臉倦容,望著這位跟著自己東奔西突的衛戍司令。
為了保護老幹部,周恩來可謂絞盡腦汁,同林彪、江青一夥周旋著、鬥爭著。
傅崇碧稍稍想了一會,從包裡拿出了一張地圖。
“東高地有衛戍區兩個團,一個步兵團,一個炮兵團。那個地方比較僻靜,也比較安全,把他們轉移到那裡,你看行嗎?”傅崇碧指著地圖上的一片營房,徵詢周恩來的意見。
“我看可以,要絕對保密,不能走漏半點風聲,行動要快。”周恩來果斷地說。
“好,我先安排佈置一下,儘快把他們轉移。”
幾天後一個夜深人靜的凌晨,傅崇碧親自指揮,選了幾十個精幹強壯的警衛戰士,用汽車把這些老同志拉上,在北京市區兜了幾個大圈,確認沒有造反派的跟蹤後,隱秘地來到了東高地。
周恩來又指派中共中央辦公廳警衛局副局長、中央警衛團政委楊德中具體負責與這些老同志聯絡。
。。
秘密保護(4)
造反派見這些老同志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找不到,就到中央文革小組去告狀。
江青一夥料定這些老同志是周恩來讓人藏起來了,但又不好直接責問周恩來,便幾次當著周恩來的面逼問傅崇碧把這些人藏到哪裡去了,指桑罵槐。
傅崇碧裝作不知道,不搭理他們。
一天晚上,傅崇碧被緊急召到釣魚臺那座灰色的小樓,中央文革碰頭會的會議室。
傅崇碧進門一看,陳伯達、康生、江青等中央文革的幾個人在,周恩來也在。
“你到底把那些人藏到哪裡去了?”傅崇碧進門還沒坐下,陳伯達就氣沖沖地發出責問。
“哪些人?”傅崇碧依然採取裝糊塗的戰術。
“啪──”江青一掌拍在桌子上,怒目而立:“傅崇碧,你不要裝糊塗,那些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那些擺老資格的老革命都到哪裡去了?”
傅崇碧這才明白今天找他來又是來審問他把這些老同志藏到了什麼地方。他偷偷地看了周恩來一眼,周恩來不動聲色地坐在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