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這個世界。
好難啊,太難了。
安迪想,為什麼想要活下去這麼難呢?
他痛苦,絕望,在內心無數次地祈求著光明神,希望能出現奇蹟,希望能被偉大的光明神拯救。
但沒有。
什麼都沒發生。
安迪在絕食後的第二天,死在了寒冷刺骨的清晨。
莉莎被冰冷的哥哥凍醒,哭著求他睜開眼睛和自己說說話,抱抱自己,還咬開了自己的手腕試圖用血液給哥哥補充體力。
但安迪已經死了。
打著哈欠的管理者在發現屍體後一臉晦氣地將安迪丟進了箱子裡,這個箱子每天都會被填滿後運走,一部分送去黑市,另一部分則是送去無盡平原。
安迪最後的記憶,就是莉莎沉默卻撕心裂肺的哭泣。
安迪很確定,自己已經死了,那種被飢餓和寒冷折磨到極致的痛苦隨著僵硬的身體漸漸消失的感覺……不會錯的,那就是他恐懼的死亡。
“天使護士大人……”安迪很不安,也充滿了恐懼,但比起那些恐懼,他更想要見到莉莎,“請問莉莎,就是我的妹妹,莉莎她在哪裡?我能見她嗎?”
瑪利亞正在忙碌,這個房間與其說是“病房”,不如說是停屍房,被安置在這裡的人不是屍體就是即將變成屍體的瀕死之人,因此負責這裡的護士人數並不多。
現在在復活術的作用下五百個患者都恢復了,治療之外的相應工作就變多了。
瑪利亞忙得頭也不太,但是很快地就記下了關鍵字:“莉莎是吧?幾歲?男孩還是女孩?你們身邊還有其他大人嗎?你們之前是在哪個城市的?”
安迪既希冀又忐忑的說:“莉莎五歲了,是女孩,只有我和莉莎了,我們之前在玫瑰之城。”
瑪利亞將這些關鍵字輸入了系統,五歲那批的孩子情況是最糟糕的,有家長的孩子情況會還一些,但孤身一人或是隻有孩子抱團的情況就很糟糕了。
瑪利亞看了一眼查出來的結果,溫和地說:“她現在在兒童醫院接受治療,你等一下就能去找她了。”
安迪緊張地幾乎破音了:“治、治療?!莉莎是受傷了嗎?!”
瑪利亞安撫他:“沒有受傷,也沒有生病,是長期餓出來的營養不良,給牧師賜福過後,三餐定時多睡覺很快就能恢復健康了。”
安迪聽不懂“營養不良”,但是“餓”他是懂的。
像他們這樣的人早就已經習慣了肚子空蕩蕩的飢餓,聽到瑪利亞這樣的解釋反而狠狠鬆了一大口氣。
安迪雖然很想立刻就見到莉莎,但安靜地沒有多說什麼,靜靜地等待著瑪利亞的吩咐。
瑪利亞先是將安迪的病例和接下來的醫囑開好,接著才將飯桶的蓋子開啟。
在飯桶的蓋子被開啟的一瞬間,無數的水霧噴湧而出,白霧帶來了極致的香氣,幾乎是瞬間,病房裡此起彼伏地響起了肚子咕嚕嚕的雷鳴。
安迪紅著臉,控制不住地將脖子伸得很長,他從未聞過如此好聞的聞到。
原以為加了土豆的雜草野菜土豆糊糊已經是世間罕見的美食,卻在聞到這股味道後,什麼黑麵包、土豆糊糊,都被他忘到了腦袋。
鼻翼飛快地張到最大,然後用力地一吸,恨不得將空氣中所有的香味都吸到肚子裡去。
就好像,光是聞著這個聞到,整個人就能獲得無窮無盡的力量一般!
好香好香好香——
安迪身體的每一個細胞好像都長出了鼻子和嘴巴,都在叫囂著想要吃到它,每一個細胞都在渴望著它!
但安迪只是不斷地吸氣,將周圍一切的空氣都吸到自己的肚子裡。
這種聞著就好吃到不行的食物,不是他有資格吃到的,能這樣近距離地聞一聞味道,就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
瑪利亞抬頭衝安迪溫和地笑了一下,然後問:“要甜的還是要鹹的?”
安迪整個人都陷入了呆滯,某個讓人不敢置信的念頭從後腦勺升起,震得他整個人都處於了一個痴傻的狀態。
安迪的身體顯然比他的腦子更好用,他的舌頭和聲帶毫不猶豫地發出了聲音:“甜的!”
【甜】是最讓人無法拒絕的一個形容詞了。
瑪利亞給他打了一碗紅棗花生粥,保溫桶能設定溫度,因此熱乎乎的粥被維持在一個比適口高一兩度的溫度。
秋末冬初的氣溫已經很低了,這一碗微燙的粥喝下去不會燙傷喉嚨,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