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乾燥的冬日。
早間的陽光帶著疏離與審視,彷彿尚未從昨夜黑色的孤寂中醒來。
不是好的一天,也不是壞的一天,這就是平常的一天。
錦言裹著大紅的披風,不疾不徐走去往正院的路上。
風微小而冷咧,她如一朵紅色的火花,輕盈地不著痕跡的一路煥然,舉手投足間綻放著從容的優雅。
重新恢復日常的請安。不需要別有新意。
“……你看,這是安親王府的賞花帖子,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府上的梅花還不錯。”
長公主拿了張灑金的帖子問錦言。
安親王府的賞花會?
錦言微微笑了:“公主婆婆,安親王府好象每個月都要開好幾次花會的……”
“這個與平常的那些花會不同!”
長公主贊同:“他府上的花會,最重要的也就那麼幾個,春天花神節,夏天有賞荷雅集,秋有菊,冬有梅,還有一個蘭花會、曇花夜、桂花宴,其他小的多不勝數,這回請的是賞梅的花會。去透透氣走動走動,世子妃請你好幾次了……”
長公主用的是商量的語氣。
自從兩人握手言和後,長公主盛氣凌人的姿態就放得很低,彷彿真的想開了,變成了溫良體貼的好婆婆。
“好,我聽公主婆婆的,聽說安親王府有綠梅呢,我從未見過。您去嗎?”
錦言素來不願在小事上糾纏,那麼大的事都放下了,何必在小事上弄些不自在?再說長公主的日子也不是太好過,駙馬沒少找機會教妻。
殿下能夠如常待她。對心理與臉面都是挑戰,也實屬不易。
“我不去。世子妃主持的賞花會,都是年輕人,我最不耐煩應酬這些個。”
長公主幾乎是從來不參加這種活動的:“得做兩身新衣服,時間應該趕得及……”
“不會的。有不少新衣服沒過上身呢。”
錦言婉拒。
“那些都是在家裡穿的,賞花會人人都搶著出彩,你可不能被比下去,做一身紅的一身紫的還是綠的?”
長公主來了興致:“你穿那件白狐的披風,就配紅寶石的頭面,裡頭穿紅的。若是用赤狐的披風,就戴珍珠頭面……配紫的不好,綠的是不是更好?不行,我得先問問,這次的花席是在紅梅林還是白梅林。看哪個顏色更相宜……讓繡房管事的來一趟,你選選衣服式樣……”
不好拂了殿下好意,而且她在外面的形象也代表了長公主府的臉面,必須體面,錦言笑著應下,與匆匆趕來的針線房管事一道商量衣服款式。
早上疏離的陽光躲到了雲後頭,天氣薄陰,飄起了零星的小雪碎。
“……這樣的天氣。很適合打邊爐,涮熱乎乎的肉片……父親晚上回來用膳嗎?”
錦言半是提問半是自語。
長公主笑了:“這個饞丫頭!讓廚房準備羔羊肉青菜,晚上一起涮鍋子。”然後又趕錦言:“……下午早點過來。天不好,記得坐暖轎回去。”
殿下自己有時私下裡細思量,也奇怪,發生過那麼大的事兒,怎麼還能與錦言自然相處?
而錦言,她竟然真的沒有怨尤。說放下就真的放下了。
長公主暗自稱奇。十分感念她的好。
當然承認自己不如晚輩兒媳是很困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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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你是不是有話說?發生什麼事了?”
錦言終於忍不住了。夏嬤嬤一幅有話要說,又欲言欲止的樣子。實在令人著急,想忽略都不成。
“夫人!”
夏嬤嬤咬咬牙,接下來要問的雖是不妥當,但憋在心裡太難受,不吐不快。
“您,您真的放下了,不恨?”
這不是做奴婢的能問的,可是,她實在是為自家小小姐不值,平白的飛來橫禍,就這樣生生受了?
是,侯爺現在對小姐非常好,百依百順尚不能形容;
長公主那裡,比以前也更尊重周到了幾分;
駙馬爺更加禮遇;闔府上下,都知道侯夫人在各位主子眼中的份量,尤其是侯爺,心頭肉掌中寶不為過,只要夫人想,星星月亮他也會想法子弄來……
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許諾,她知道,外頭傳的懼內,她也聽說了,可是,因為這些,前頭遭的罪,就輕輕放過了?
那不是小事,受點委屈無所謂,那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若是永安侯晚回一夜或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