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我好的,我都會記在心上,以後好好報答你們!”
謝玉升輕笑了一聲,明顯是沒把這話當一回事。
走了沒多久,兩邊樹林漸漸變得稀疏,眼前豁然開朗,便到了御花園主路上。
秦瑤睜大眼睛:“這邊的路我認得。”
謝玉升側過臉,對身後同行的人道:“我還有事,得去御書房一趟,你送她回秦老將軍那邊。”
同行的少年走上來,道:“好。”
秦瑤不依不捨地鬆開謝玉升的袖子,走到另一人身邊,揮了揮手,和謝玉升道別,聲音細潤:“大哥哥保重。”
謝玉升朝他二人頷首,看那一高一低的兩道身影,轉身往遠處走去,背影融入闊葉草木中。
也不知二人交談中談論了什麼,惹得小姑娘捂嘴笑出聲來,她仰視著身側少年,眸光像星辰注入溪水。
須臾,她悄悄地回眸,眉眼兒彎彎,朝謝玉升所立之處看來。
密雨斜侵,落花流水,一池湖水盪漾。
**
殿中燭火搖曳,謝玉升從回憶中抽出思緒。
關於他和秦瑤的初見,那一天發生的場景,也像被一場細細的春雨沖刷,變得模糊無比。
唯一讓謝玉升記憶猶新的,是小姑娘蹲在樹下,一身水汽氤氳,懵懂澄澈的目光看來,出塵得不像凡間人,更像那山間的妖精。
謝玉升唇角輕輕翹起,目光聚攏,落在面前小冊子上。
冊子上只匆匆幾筆,描繪了那天她在小森林中迷路的場景。
日錄的最後一段寫著:
【出小森林後,阿耶帶我去蓬萊宮,拜見太后。
在那裡,我遇到了午後的兩個哥哥。
我指著其中一個人的背影,問阿耶他的名字。
阿耶匆忙瞥了一眼,道那哥哥叫謝玉升。
謝玉升。
原來他叫謝玉升。
我來長安這麼久,玉升哥哥是第一個和我說話的郎君,他笑得可真溫柔,我好喜歡他!】
謝玉升眉心一跳。
最後一行的話語露骨大膽,謝玉升見了,不可謂不驚訝。
他當然不會認為小姑娘對他有什麼特殊感情,算算日子,她那個時候不過十三四歲,這番話頂多算童言無忌。
可轉念一想,十三四歲也不小了,再過兩歲,便可及笄嫁人,正是春心萌動的時候。
謝玉升一時不敢妄下定論,繼續往下看,隨手又翻了幾頁,密密麻麻的字跡映入眼簾,其中幾個“玉升哥哥”格外刺眼,緊隨其後的,都是她大膽露骨的表白。
謝玉升沉默了。
他半垂著眼,手指輕輕敲著桌案,細細思索。
或許秦瑤真對他有什麼感情?
他輕嘆了一聲。
算了,且再看看吧,這還真不好說。
畢竟她嫁給他有一段日子了,也沒瞧見她感情外露,對他表現出多大的愛慕。
也是此時,殿外烏雲漸重,雨水順著屋簷瓦當飛落,砸在石階上。
汪順走到窗邊,雙手將兩扇窗戶拉回來,道:“陛下,下雨了。”
謝玉升闔上了冊子,道:“回寢殿休息吧。”
汪順微微一愣,“陛下今日這麼早便回去?”
汪順御前伺候,全身上下連頭髮絲都是心眼做的,頓時就猜到謝玉升的心思了,笑道:“成,那奴才去備沐浴的水。”
順道去寢殿,知會皇后娘娘一聲,說等會皇帝便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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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等謝玉升回去,皇后娘娘還是睡著了。
皇后娘娘在自己睡覺前,又搬來了另一床被子放在榻上,掇拾得有模有樣。這樣謝玉升一個被窩,她一個被窩,涇渭分明,互不干涉。
幹完這事,她就鑽進被窩裡,倒頭呼呼大睡了。
汪順進來後看到這副場景,心下一沉,悄悄瞥謝玉升一眼,皇帝沒說什麼,擺手讓宮人下去。
燈燭熄滅,四周安靜下來。
萬籟俱寂,唯有窗外的雨落聲,滴滴答答,使得深邃的大殿更加寧靜。
秦瑤睡夢中,就覺得冷氣好像從什麼地方鑽進來了,她翻了翻身子,攏緊身上的被窩。
她怕冷,身子誠實地往床上溫暖的地方滾去,等她抱到一個溫暖的東西,腦海中迷迷糊糊,覺得那應該她捂手的小暖爐,於是她便不安分地把手腳都往暖爐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