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嫩芽,熟悉的雨露,還有熟悉的空曠。
就如同萬物的初始,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是從面前這顆嫩芽開始,從嫩芽的生長,再到萬物的復甦。
“復甦?”方正直的腦海中閃過這個詞,然後,又再次搖了搖頭,因為,他總感覺單一個復甦似乎還不能形容眼前的一幕。
荒涼之地。
死寂的一片,勐烈的勁風,乾涸的土地,翠綠的嫩芽……
不對。
這不是正常的萬物初始,也不是簡單的萬物復甦。
毀滅!
這是一種毀滅!
一種由毀滅開始的復甦。
就好像是一種自然的規律,只不過,眼前的規律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規律。
在荒涼的死亡之地,看到一個重新長出來的生命,這是完全違逆自然規律的一幕,可是,在這種違逆之外,卻又似乎隱隱透著某種道理。
“什麼道理?”方正直暫時還有些沒有想明白。
而就在這個時候,白色長裙女子卻緩緩的坐了下來,沒有任何顧慮的坐在乾涸的地上,雪白的長裙上染上道道塵土。
方正直下意識的想說點什麼。
比如,你的裙子太白了,白裙變黑裙似乎有些不太好,不如找幾片樹葉墊一下?再不濟,嘗試著坐我的腿上來?來一出,女在上,男在下?
可話到了嘴邊,卻並沒有說出來。
倒不是說方正直不敢說,而是,他突然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太對勁。
白裙變黑裙……
這同樣是一種有違美和規律的事情,可如果這件事情換一個思想來想,比如,女子本來就穿著黑裙呢?
或者說,女子其實不太適合穿白裙,她這一坐下去,反而更美?
方正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他只是覺得自己的腦海裡似乎正有著一個念頭正在開啟。
可他卻又有些抓不住。
就像是衣服脫到了一半,卻突然發現釦子壞了,解不開,這種感覺有些急,但是,你越急就越解不開。
方正直下意識的想去“解”。
可是,一個聲音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坐。”
很簡單的一個聲音,但是,卻讓方正直有一種如遭雷擊的感覺,這種雷擊並不是驚恐,而是清醒。
醍醐灌頂一樣的清醒。
白色長裙女子竟然開口了?
這絕對是一件令方正直沒有想到的事情,可他還是忍了下來,在猶豫了片刻後,緩緩的坐了下來。
就如同白色長裙女子一樣,方正直坐在了地上,坐在了白色長裙女子的身邊。
然後,他的目光也再次看向面前的嫩芽。
“咦?”只是一眼,方正直的眼睛也再次瞪圓了,因為,原本靜靜生長在乾涸地土上的嫩芽已經不見了。
換上的是一棵小樹,半人高的小樹。
小樹上有著很多很多的樹葉,每一片樹葉都晶瑩得如同綠色的水晶一樣,一滴一滴露珠凝結在那些樹葉之上。
“滴噠,滴噠……”
露水掉落在地,地面的裂口開始慢慢變小,乾涸的地面上浸出淡淡的水跡,很淡,但是,卻能感覺到上面的溼潤。
“是小世界,沒錯了……就是小世界!”方正直的心裡勐然間一喜,望著那些不斷落下來的露水,他可以非常肯定。
這裡……
是一個如自己小世界一樣的世界。
只是,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樣一個小世界?而且,白色長裙女子為什麼會在這樣一個地方停留下來?
無數的問題,依舊困擾著方正直。
可是,白色長裙女子並沒有再開口,甚至於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再發出,就這樣靜靜的坐立在地上。
方正直很想去問一問。
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沒有什麼太多的理由和原因,也許是他覺得每一個人對事的理解都不同,又也許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走吧。”就在這個時候,白色長裙女子也再次開口,同時,也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緩步的向前走去。
她沒有去拍打身上沾染的泥土,就這樣一如既往的繼續向前走去。
而隨著她的前進,一棵棵嫩芽也從地上冒出,有翠綠色的小草,也有鮮豔的花朵,還有茂密的大樹。
很詭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