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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朱溫正在府內和眾將商議破秦宗權的計策，兵士們來報說陳州刺史趙犨來訪。朱溫急忙讓人請進廳中，施禮過後，上前親熱地拉著趙犨的手說：“趙兄，自從陳州一別，心中很是想念啊。這一年多來，陳州可安好？”

趙犨身材不高，但眉宇之間頗有一股英氣，他不是武官出身，所以身形顯得有些瘦弱，但舉止之間卻也有一股霸氣。當年他獨自抗拒起義軍圍困長達一年，最終力保陳州不失，早已是天下聞名，但從來沒有驕橫，仍然一如既往地謙恭。這時，他向朱溫長施一禮道：“陳州多虧了將軍和李河東引軍援救，趙犨常欲親自過府致謝，只是陳州之圍新解，有很多事務需要處理。後來聽說將軍和李河東失和，心中實在感慨。”

朱溫哈哈大笑，心知趙犨話雖如此，但此行必不是為致謝，而是有其他事情。這趙犨智謀百出，那蔡州距陳州最近，秦宗權卻始終不敢一犯，想必是趙犨有妙計安城，他也想討教一下，於是攜著趙犨的手進了後堂，吩咐侍從去準備飯菜，自己和趙犨坐在桌邊，準備邊吃邊談。

兩人互相敬了幾杯酒，趙犨看著桌上的酒肉感慨道：“當年陳州被圍，城中糧盡，我和將士們先是掘了草根吃，直到把陳州挖得遍地都是小坑；後來發現有些灌木也可以食用，於是又吃木葉；到後來木葉也吃完了，就把靴子煮熟了熬湯喝。那時每日所想，就是陳州解圍之後，能好好地吃一頓飯。可是今天，面對這滿桌酒肉，我卻難以下筷。”

“哦？不知趙兄的感慨從何而來？”朱溫停下手中的筷子問道。

“我這次前來汴州，路上情景是觸目驚心。”

“不知趙兄見到了什麼？”

趙犨的臉色凝重：“那天我走到許州郊外，腹中飢餓，看路邊有個小店，於是走了進去。小店無酒無肉，只能叫些飯吃。正吃著，就聽到外面有人哭哭啼啼，抬頭看原來是有人領過來兩個小姑娘，頭上的草標還沒有撤走。我心想又是誰家把兒女賣了，一路走來這種事情見得多了，也沒什麼驚奇。就在這時，店小二跑來問我可要肉吃，我詫異萬分，便問他剛剛還無肉，怎麼片刻之間就有了。小二說剛剛買回來了，於是我讓他端一盆肉來。小二答應著，將那兩個姑娘領進了後廚。方才進去就聽得兩聲慘叫，我連忙趕到後廚觀看，小二已經窩心給了那兩個姑娘一人一刀，一個已經氣絕，另外一個還在掙扎。”

朱溫聽得睜大了眼睛：“難道，那小二竟是要殺那兩個姑娘給趙兄上菜不成？”

趙犨點點頭：“我急忙喝止那小二，問他為何殺人。小二滿不在乎地說‘這便是肉啊。客人看來不是本地人，自秦宗權作亂以來，中原、淮南都戰火連天，民生凋敝，糧草和肉脯早被秦宗權搶去了。要想吃肉，只有買他人兒女來作炊了’。我聽得又氣又急，恨不得殺了那小二，可是殺他一個又頂得什麼用，最後只得花錢把兩個小姑娘都買下了。那死去的屍體已經發冷，另外那個卻一時未死，目光絕望地看著我，想讓我把她救活。我從軍多年，作戰無數，見過很多垂死的人，但從來沒有一次像那小姑娘那麼讓我難受。小姑娘沒多久便嚥了氣，走前我委託小二把兩具屍體安葬。才走了一段路，親兵提醒我說，我前腳走，那小二後腳就會把那兩名姑娘分屍而食。我尚且不信，趕回頭去一看，可不是已經被大卸八塊擺在那兒了。氣得我一刀砍了店小二，放火燒了那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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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節：後梁梟雄錄（35）

雖然對外面的事情有所耳聞，但聽趙犨說親眼看到的事實，朱溫還是被嚇了一跳：“沒想到這秦宗權為禍如此之深，百姓們竟然困苦如此，真的吃起人肉來了。”

趙犨點點頭：“我這次來，正是要和將軍商量聯手抗擊秦宗權。他如此行事，天怒人怨，汴州陳州都在蔡州左近，最終不免一戰，需得早做準備。”

朱溫大喜，站起身來抓住趙犨的手說：“趙兄英勇，天下聞名。如果能和趙兄聯手抗擊蔡賊，那秦宗權橫行不了多久。只是在下有一疑問，那蔡州離陳州最近，但秦宗權從來不敢騷擾陳州，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