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姍這時熄滅了燈,她悄悄拿起寶劍,走出樓外,當空仍然飄著淫淫的雨星子。她不禁皺了一下眉,心說:“我大概是太過慮了,這種天,是不會有什麼人來的!”想著她就頂好了門,重新上樓,匡長青和匡芷苓都熟睡了,看著這兩個孩子,她內心不無感慨。
自從匡飛棄家出走之後,拋下這兩個孩子,經自己苦心教養,幸能把這兄妹二人撫養成人。
這多少年以來的痛苦,那是不足為外人道的,莫非丈夫匡飛的心,真比鐵石還硬麼?
“他怎麼會連來都不來一次,就算他不要我,莫非連自己的親骨肉,也不要了麼?”想到此,不禁泛起了一種莫名的怨恨,這種長年心靈上的折磨,是無法用言語加以形容的。
在匡長青的床前,她停立了一刻。
這孩子的那張臉,一雙劍眉,倔強的嘴,真和他父親是一個樣。
白姍不由低低地嘆息了一聲,拉開了一條薄被為兒子蓋上;然後,她再走到另一房裡,輕輕地躺在女兒身邊。
她腦子裡思慮頻繁,只是這麼些年,所想的都是一樣的,久而久之,她已經麻木了。
只不過這時,在她知道了涵一和尚這個名字之後,她的這種感慨就更重了。
現在翡翠梨已然到手,就足以證明匡飛確是在日本了,涵一和尚既是他生平至交,那麼匡飛在日本的事,他不能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而始終不告訴自己,這個和尚顯然是內心有愧,說不定匡飛的出走,就是這個和尚搗的鬼。
她越想越氣,真恨不能立刻找到那個和尚理論一番,看看他到底是何居心。
似如此,想想恨恨,恨恨想想,不知不覺已近四鼓,白姍才在朦朧之中合上了眸子!
在隔室的匡長青,其實並沒有睡著。
方才白姍為他蓋被子,他也知道,為了使母親安心,他所以裝睡著。
他常常會在深夜裡,發覺母親站在身邊。她那種慈祥的目光向自己凝視著,匡長青就能知道,母親又在思念著出走的父親了,他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媽媽,可是他內心已有一個計劃,自己無論如何要把爸爸找回來。這個願望,在他內心,已思索了很久,可是苦的是無法下手。
這多少年來,自己走南闖北,跑的地方也不少了,可是父親的下落,仍然是杳如黃鶴,怎不令人傷感失望?
黑羽匡長青是一個很孝順的孩子,每當他看見母親這種發愁的樣,內心真比刀割還痛。
這時母親走了,他反倒是再也睡不著了。
不知何時,外面的雨也停了,月光隔窗照進來,似鋪著一層銀色的光。
在朦朧之中,匡長青聽得樓下的馬,“噗噗”地打著噗嚕,就在這時,一條人影,比貓還輕地躍上了視窗!
匡長青不由驀地一驚,他很敏感地探手枕下,摸著了他的那口劍。
一個念頭,立刻阻止他這麼做。他於是又抽回了手,佯作出了一副熟睡的樣子。
這條人影,在窗前一塌身子,匡長青幾乎沒有看清他是用什麼身法,他竟自進到了房中。
當他再次地站起身來時,匡長青這才看清了,來人是一個瘦高的老者,好像歲數並不太大,約在五十左右。他的唇下,留著有半尺多長的一絡黑色的鬍子,一雙眸子,開合之間,神光外露!
他左右看了一眼,目光向匡長青房中望去。
匡長青心說,母親果然不是多慮,看來這人必是那“短命無常”徐雷不會錯了。
想著,他暗中提了一口真氣。
他想這徐雷必定是失去了那枚翡翠梨心有未甘,他來此定是為找尋那枚翡翠梨而來的!
果然,他看見這個人足下一點,已風也似地到了床前。
他身子輕靈,匡長青雖是清醒之中,竟未聽到一些聲音,他不禁暗暗地佩服來人的這身功夫。
“短命無常”徐雷,他並沒有見過,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樣子,只有聽母親描敘過,故而猜想來人可能就是!
這時就近而視,才看清了此人的真面目!只見他頭扎黑布,雙目如炬,一雙劍眉又黑又長,鼻正口方,額下黑鬚,根根見肉。
這人穿著一件緊身的黑緞箭襖,背後扎著一口長劍,劍把甚長,有異於時下一般。
匡長青乍然一看,似乎認識此人。可是當他仔細看後,又覺得這人自己並不認識!
他心中略微有些驚異的是,想不到短命無常徐雷,竟有如此一副堂堂的儀表。再者,聞聽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