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大嫂嘴笨舌拙,只恨不得柴二嫂罵一句,她跟著重重點下頭。阿美和四弟是多好的人,柴銀杏竟也下得去手。細想平日柴銀杏飛揚跋扈的一張臉,不禁有些膽寒。
這是連親弟弟都能下得去手的人……
“是啊,弟妹,大家都知道你為人寬厚,可是這事兒還是聽爹孃的吧。”
貴妃嘆,她又何嘗不想就此讓柴銀杏臭了大街,神憎鬼厭呢,只是時機未到。
“現在做什麼都不是時候,只怕處理不好倒讓人抓住把柄,說我們蔑視聖諭。”貴妃見柴家人一個個懵著的一張臉,知道包括柴老爺子都不懂這裡面的機關。
“雖說柴銀杏是出於私心將四郎給送上戰場,到底是奉了皇帝頒佈的徵兵令。若在這時我們家公然把柴銀村逐出家門,只怕有心人利用這一點來作文章,到時候我們柴家名聲臭了倒也還好,如果扣我們頂大帽子,說我們心存怨懟,那便如何是好?向來草木隨風折腰,上面一句話我們全家甚至連命都可能沒了。”
這不怪貴妃想的深遠,主要是她前世侍奉老皇帝,見多了因為一點當初不起眼的小事就丟了腦袋,甚至連累全族的。
雖說他們不過是遠離京師千里之外的一個小山村,可是畢竟天威難測,難免被捉住豎起典型,當了人家嚇唬猴被宰了的那隻雞。
何況柴老爺子底子也不算很乾淨,當年被太祖親自下獄的信王舊部。
萬一傳出去,還當柴家對朝廷心存怨恨,到那時事情可就鬧大了。
而事情鬧越大,他們就越可能掉腦袋。
旁人聽不出貴妃深一層的意思,可柴大刀本身是深受其累的,自然也就多想了一層,更聽懂了貴妃隱而未說的意思。
“好孩子,還是你想的周到。”柴老爺子嘆,要是把貴妃這腦子移到他家兒子肩膀上,那他可就放一萬個心了。
“啥就想的周到,那咱們就吃這啞巴虧了?”柴芳青愣頭青,直眉愣眼地問。“四嬸?”
“咱這可不叫啞巴虧,陳虎不是去坐牢了嗎?”貴妃表示,她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尤其是吃起來最憋屈的啞巴虧!
“他夫妻二人謀算自家兄弟,這名聲傳出去,哪個還敢與他們交往?不要說生意,只怕以後他們日子都不好過。我也想快意恩仇,攪的他們天無寧日——可畢竟還是爹孃的親閨女,她不仁,我們不能不義……天理昭昭,且看天吧。”
不是她圖個好名,不願出手髒了名聲。
主要是做出這等事,陳家兩口子的名聲都臭了大街了,且有得他們煩呢。
讓她如何出手?人家生意都沒了,要不然也不會把事賴她身上鋌而走險;兩口子一個入了獄,另一個都要瘋魔了。不說是家破人亡且也差不離……
他們自己作就作成這樣,她就沒什麼出手的必要了。
只不過萬一柴銀杏還有一絲喘息之機,她倒不介意默默的給掐死。
但是大張旗鼓的‘復仇’還是免了吧,她到底還是愛惜名聲的小白蓮。
“孽障啊,孽障!”柴老太太自來是疼姑娘的,可是柴銀杏幹出這等事,她就再生不出維護的心思。若柴銀杏現在當場,她自己就能上去一巴掌呼死她。特麼生塊兒鹹魚都比她強!
柴老太太越想越氣,越看柴榕眼淚就越多,直把柴榕給哭毛了。
“娘……我還活著呢。”
“滾!”柴老太太一把抱住柴榕,往他身上好頓拍,不知道的還當他自己把自己給告到戰場上了。“說話咋這不吉利呢。”
柴榕望天,說他活著叫不吉利,難道說他嗝屁了才叫吉利啊?
他娘什麼思維?
是不是嚇傻了?
“娘喲,我這是阿美新買的衣裳,你別蹭我一身的鼻涕。”柴榕見柴老太太又要翻臉,忙道:“你們別哭了,我有那麼弱嗎?讓你們以為我去了就是去送死——”
沒等說完,他就捱了柴老太太一巴掌。“唉喲,我是說我肯定活著回來,都放心吧。”
就他這身功夫都不能活著回來,那得什麼樣的人能從戰場上回來?大齊是要亡了嗎?
柴榕努力安撫柴老太太卻收效甚微,最後只得任抱任打任哭。
“這可真是……”柴大嫂忍不住跟著掉眼淚。“阿美,苦了你了。”
貴妃頭疼,這家人究竟是腦回路太神奇了,還是腦筋轉的太慢?
“大嫂……”
“嗯?”
“咱家轉了軍戶,只怕下次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