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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得了門路,接下來的日子蘇青嫿便日日都要溜出院子一趟。頭兩日是隻買些雪梨回來,待梨湯做得有了底氣,又開始順帶捎回些旁的蔬菜來。
集市上的蔬菜皆是當日一早由農戶親手採摘,新鮮水嫩,綠油油的葉子上尤掛著露珠,照比大老遠從京城運來的那些蔫貨不知要好上多少。
只是蕭家的規矩大到超乎她想象,凡是外頭來的東西,皆要先被灶間的劉婆子以銀針等工具查驗一番,確定無問題了,才可呈到蕭承硯的面前。
入了秋後接連下了幾場雨,一場秋雨一場寒,很快便徹底擊潰了晚夏的餘威。空氣漸漸攜了涼意,尤其是這臨靠著河邊的照水小築,太陽一落山,便只餘一片沁涼。
這晚青嫿又如往日一樣來給蕭承硯送梨湯。如今蕭承硯回屋回得早了,她還是守著老時辰,將梨湯徑直送去他的臥房。
往常都是周總管在此接應,她將食盒交到他手上即可,可今日到了門外,卻遲遲不見周鰲來。她不禁有些進退維谷。
若是尋常天氣便罷了,偏巧今晚變了天,她抬頭瞧了眼被陰雲遮了大半的冷月,忽覺周遭寒氣如水一樣漫上來……
冷不防就打了個噴嚏。
院子裡的樹冠沙沙作響,簷頂的銅鈴也被風吹得丁零當啷,青嫿匆匆拿袖掩住口,心想蕭承硯應當不至於聽見。
這梨湯斷一日倒也無防,可別把自己再凍壞了。青嫿這樣想著,便轉身打算先回西院去。
正提步,屋裡男人的聲音慵然漾來耳邊:
“進來吧。”
青嫿腳下動作一滯,覺得這音調與蕭承硯往日稍有些許不同,但她沒多想,調轉頭便進了門。
說來也是沒人會信,她嫁進來一旬有餘了,這竟是頭一遭進自己夫君的臥房。
屋內光線黯淡,僅可勉強視物,青嫿知自己右手邊是一面粉牆,左手邊一扇柏木浮繪翠竹的長屏遮住視線,生生將屋子隔出一條內廊來。懷著好奇又幽怨的複雜心情,她沿著這條過道往裡去。
待轉過這面長屏風,青嫿的雙眼霍地睜大。
裡面光線依舊冥晦,只是陳設令青嫿頗為訝異。
過去她未進過蕭承硯的臥房,阿蠻也未進過,是以她只能憑空猜測。就如她自己所在的西院閣樓香柏為柱,房間玲瓏別緻,佈設綺麗,她理所當然的以為蕭承硯的臥房也會如此,甚至更加富麗。
無論如何她也想不到,竟會是眼前這般簡素。
西北角是一張檀木長案,在這樣黯淡的光線下都能叫青嫿一眼瞧見那缺失的一角。長案旁擺著兩張條凳,想是年久的緣故,得用銅絲絞著,才能勉強不散架,坐人當是不能的。
青嫿往左看了看,才看到兩件稍算像樣的傢俱。
一張雲床,一個兩鬥小櫥。
蕭承硯就在床上,端端打著金剛坐,雙眼闔著,默不作聲。
屋裡好像還燃過香,只是此刻淡了,唯有風吹動時才能帶起一星淡淡的餘韻。
青嫿聞著,不似一般人家的薰香,倒似廟裡的味道。
立在屏風旁遲疑了一會兒,青嫿才輕步移到床前,他卻仍是不肯睜眼。
院子裡的清輝透過窗子灑了一小片進來,恰巧有一束落在他的額面上,似霜落眉宇,將人襯得越發清冷難接近。
不禁讓青嫿有些懷疑,剛剛喚她進來那句,莫不是鬧了鬼?
“承硯?”
她微俯下身,試探著小聲喚他,他未應。於是她又將聲音放大了一點。
等了良久還是沒有等來任何動靜,甚至兩人離得如此近,青嫿卻連他的鼻息都聽不到。
她無端就心跳快了起來,緩緩伸出右手去,食指哆哆嗦嗦的湊近他的鼻尖兒處……
還不待她試到蕭承硯的半絲鼻息,她的手就被一隻忽然掄起的大手驟然捉住!
他緊緊攥著她,終於睜開了眼。
四目驟然對上,青嫿一下便跌進他幽邃的黑眸裡,失神了片刻,才遲鈍的覺察到手上傳來的痛感。
她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了!
聽到她告饒似的呻楚聲,蕭承硯才鬆了手勁兒。原想問她怎會在這兒,視線落到她另一隻手上牢牢提著的食盒上,恍然想起剛剛是他叫她進屋的。
他徹底將手放開,“你沒事吧?”
在這平淡的語氣裡,青嫿聽不到一絲的擔心,不禁更加委屈,扭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