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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線清輝由窗欞子映進屋來,將地上塗成白白一片,似有霜落。
蕭承硯盤膝坐在雲床上,被風攪動的青幔不時拂著他的肩頭,他卻渾似不覺,猶如入定。
然而這只是表象。
往常打坐時,他的確能做到心無旁騖,可今日但凡有一丁點兒動靜,他便會心緒活躍起來,彷彿在隱隱期待著什麼。
那碗梨湯麼?
似乎也沒有那麼好喝。
後來窗外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來,他便知她今晚不會來了。
……
這廂青嫿已抱著針線忙了整整一個白日,這會兒光線越發冥昧,好在大功已算告成。
她提著新繡好的香囊湊到鼻前聞了聞,香氣清冽,霎是好聞。仔細將香囊收進袖袋裡,又讓阿蠻收了針線笸籮,自己則走到屋外松泛松泛雙眼。
這才發現,外頭又下起了雨來。
“阿蠻,拿把傘來,陪我去院子裡走走。”
她都一日沒有下樓了,腿腳再不活動活動八成就要鏽住。
阿蠻很快攜傘出來,與青嫿共撐一把,緩步下了閣樓,往空闊的後院走去。
走到東牆根兒時,隱約聽見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夾在雨聲裡。她二人循聲又向前走了幾步,果真瞧見榕樹南邊不遠處有團黑影。
那黑影雖是蹲姿,卻能看出是個高大魁梧之人。
“是岑三。”阿蠻躲在樹後勾頭細察一番,得出了答案。
岑三就是當初去劫青嫿喜轎的那四人裡的小頭目。
青嫿雖不知他二人間的這段機緣,卻也在院子裡見過他兩回,對他眉骨上那條駭人的刀疤印象頗為深刻。
便悄聲問:“他蹲在那兒鬼鬼祟祟的幹麻呢?”
阿蠻一時也看不明白,又盯了岑三一會兒,才終於看出點門道:“娘子,他好像是在挖坑!”
“挖坑?下著雨挖坑做什麼……”青嫿百思不得其解,覺得此事頗為蹊蹺。
後來雨漸漸有收斂之勢,隱在烏雲後的月亮也悄悄露出頭來,夜幕徒然變亮一些。青嫿琢磨著再繼續窺視下去,恐怕要被岑三撞破,於是拉了拉阿蠻一起踮著腳尖兒溜回了中院。
過了院門,阿蠻憋著的一口氣才終於敢放開,粗喘了幾聲,問:“娘子,咱們可要回去?”
青嫿也吁了口氣,卻覺心緒有些煩亂,不想回去,便道:“我想去池心亭坐坐。”
阿蠻只得順從地撐傘跟著。
亭子臨水,比旁處還要沁涼許多,阿蠻扶青嫿坐下後,便道:“不若奴婢回去給娘子取件斗篷來吧?”
青嫿點點頭,由她去。
池面被雨箭衝出連片的水花,青嫿看著看著心緒漸漸平靜,一徑出了神兒。直到眼前光線一暗,她便知有人來了,抬起頭時不假思索的喚了聲:“阿蠻~”
對上的,卻是蕭承硯那雙狹長幽邃的黑眸。
“是你?”她聲量低低的,想到昨夜之事,面上浮出一抹赧色,迅速低下了頭。
蕭承硯順著她話應了句:“是我。”提了提袍擺在她對面的吳王靠上坐下,反問她:“可是攪了你清淨?”
“沒,沒。”青嫿搖搖頭,右手往左邊袖袋裡掏了掏,取出那枚香囊一傾身子遞了過去:“夫君來的正好,這個我已繡好了。”
蕭承硯長臂一伸接了過來,長指提著細端了端。其上萬壽菊栩栩如生,龜背作底大方端雅,無論立意還是繡技都堪稱佳品。
不免讓人嘖嘖稱奇——
畫畫那樣不堪之人,女紅竟能如此精湛。
青嫿不知他心中的諸多彎繞,喏喏的問:“怎麼,你不喜歡?”
蕭承硯一把將那香囊收入掌心,“喜歡,明日我便讓人快馬送去母親身邊。”
說完,又追補了句:“有勞了。”
青嫿兩手慌張的在胸前擺了擺:“哪裡!”本就是她闖下的禍,彌補一二罷了。
接著她又想起方才之事,便問:“夫君今日可有命人在後院東牆動工?”
蕭承硯篤言:“未曾。”
青嫿越發覺得那事蹊蹺,便詳細與他道來:“剛剛我同阿蠻在後院閒逛時,撞見岑三在東牆根兒裡冒雨挖坑,也不知他想做什麼。”
聞言,蕭承硯的眸色陡然一暗,面色沉如紫淵。
恰巧此時阿蠻取了斗篷回來,在亭階下便朝著蕭承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