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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鶴道:“昨弟回去,想推此病,將有亡陽之變,非用附子、人參不能挽回,俟陽回後,再議救明,保可無虞。”即用附子四錢、人參三錢、童使一盞,煎好沖服,服下大效。又差人急覓西瓜兩個,盡其啖啖,不到三四日,病已全愈。撫署送上謝金三百元,妙手回春匾一方,用浙江巡撫牌銜,僱了樂工,吹吹打打,一路送到趙家,好不顯耀。仲英當即備了一桌酒席,及二十兩銀子,賞了眾人回去。當時仲英聲名,杭城內外,早已傳揚得是個天醫星下凡,生意日漸興旺起來,連升棧內房飯餘賬,封翁早已差人去算清,金字招牌與行李早已取了過來。

自此仲英在趙家行醫,封翁另撥自宅靠西,間壁一宅房子,三間一進,前後三進,與仲英作為醫室居祝過了幾日,仲英想起家眷,思欲接到杭州來同住,與封翁商議,封翁一力承當,即差人僱了一隻大船,請仲英寫了一封書信,於廿六日,差趙升到常州去接,仲英又到衣莊上,辦了妻子的幾件時新衣服,迭成一包,再包洋錢二十元,交代趙升帶去,說明住址在府城南門外,小橫街上。

卻說廉氏自仲英到杭州去後,家內剩有老媽錢氏,與三歲男孩文彬,辛辛苦苦,度日艱難,要做些女工生活,又因所有廿餘千錢,都被仲英拿去做了盤費,缺少本錢,外面親戚雖有幾家,想要去借貸些,而人情看冷暖,世眼逐高低,那一個肯雪中送炭?不免餓一頓,飽一頓。看看捱到重陽節了,那左右東鄰西舍家家插茱萸,人人吃糕餅。小孩文彬,看見人家吃糕,牽娘衣襟,以手指著道:“我也要吃。”王氏道:“兒啊,人家有錢,可買糕吃,娘無錢買糕與兒吃。”那小孩見無糕吃,不禁啞啞啼哭起來,廉氏一陣心酸,拋下淚來,抱了小孩入內,搜搜尋尋,找著三十餘錢,叫老媽到街上買著三四塊糕來,與兒吃過。另把一塊與老媽吃,自己卻不吃,留待小兒再要。如此困苦光景,日挨一日,轉瞬九月將盡,食既不給,棉衣又在典當內,日日抱兒飲泣,禱告天地,早晚天可憐見,能得丈夫發跡,庶不至死於凍餒。此日吃過晚粥,天氣寒冷,抱兒上床,迷迷睡下,忽覺身在河邊,一塊搗衣砧石,浮在河面,砧上發出火光,霎時火光螢螢,散了滿河,砧忽不見,變成一隻大船,船上數十強人,跳上河岸,將廉氏搶去,廉氏急得大號大叫,忽然驚醒,原來一夢,心頭兀自突突地跳個不祝醒後輾轉反側,捱到天亮起身,是日正是十月初一日,喚起錢媽,談及夜間惡夢,不知是禍是福,丈夫去了杭州兩月有餘,沒有一個信來。一面講談,一面煮水洗面,燒些泡飯吃過。老媽正出來倒洗碗水,忽聽門外有人問道:“貝仲英老爺在那一家?”錢媽道:“我這老爺不在家,早到杭州去了,你們是那裡來的?”

趙升道:“原來貝老爺家就在這裡,我們是杭州來接貝老爺家眷的。”錢媽道:“到也巧,好了好了,快請到裡面去。”老媽引著趙升及船家進來,一頭喜,一頭走,走到裡間,與廉氏說了來由,廉氏以手加額道:“謝天謝地。”急急跑到外面,細問情由,趙升-一說了,取出家信衣包,及二十塊洋錢,一併遞過,交付廉氏道:“清太太早些收拾,明早即好開船,一切食物東西,船上都有,我們到城內大街等處耍耍。”廉氏道:“曉得,你們在此便飯。”趙升道:“我們已吃過早飯,不必叨擾,我們去了。”趙升即同船家出來,廉氏與老媽把衣包洋錢拿進裡間,喜逐顏開,將包解開一看,有五六件綢緞女衣,兩三件小孩衣服,著起來,恰好稱身,忙將衣裳什物,收拾起來,打拴成幾個包兒,將粗硬器具無用者,堆在一邊,吃過午飯再與老媽把零星並迭,忙了一番,直至晚上方收拾停妥,準備明日動身。

次日,吃過早飯,趙升及船家已來搬取大小物件行李了。

僱一頂轎子,一部車子,將大門關鎖,挨次起身。一行人等,來到東門外船邊歇下,打發車轎回去,把東西裝下船裡,扶了廉氏等一齊下船,恰好西北順風,掛起滿帆,不數日,已到拱宸橋邊下了柁。這個拱宸橋,俗名啞子橋,平時往來船隻行到那裡倘若肆口胡言亂語,每每失事,相傳不可亂嚷,故有此名。

離城尚有十數里,是城外最大的碼頭,人煙輻輳,估帆雲翔。

當時下柁之後,趙升先上岸進城,報與封翁知道,又到西宅,報與仲英得知。適值仲英從錢塘縣衙門裡看病,坐了轎子回來,當即叫原轎又另僱轎子一項,到拱宸橋接了家眷實物。轎子回來,進門一直抬到廳上歇下,老媽坐了轎子在門口歇下,先進來向仲英叩了頭,將廉氏扶出。廉氏抱了小孩與仲英相見,略談了些家常,仲英引廉氏到後面上房樓上去,廉氏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