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怪身周,則漸漸有草木,有花鳥,有魚蟲,有各色各樣鮮活的靈光噴薄湧現。
這些靈光看起來荏弱,卻是變化大千,奧妙無窮!
看起來勢不可擋的天劫之雷,或許劈死了些草木,劈焦了些花鳥魚蟲,但是疏忽之間,草木復長,花鳥復生,而彷彿無窮無盡的天劫痕跡,卻在這生長中,消失無蹤了……
見到這般不可思議的一幕,眾人方才恍然,老怪的經書已經開講了!
遣詞用句還算古雅,但是其意義相比古經,未免太過直白……
眾人聽的心中嘀咕,無論修為高下。
老怪的聲音仍在繼續,沒有絲毫停頓,天空中的劫雷也是如此!
“……上有鳥獸之踐啄,下有蟻蝝之齧傷,憔悴孤虛,旋生旋滅,菀枯頃刻,莫可究詳。是離離者亦各盡天能,以自存種族而已。數畝之內,戰事熾然。”
“強者後亡,弱者先絕。年年歲歲,偏有留遺。未知始自何年,更不知止於何代。苟人事不施於其間,則莽莽榛榛,長此互相吞併,混逐蔓延而已,而詰之者誰耶?”
一問既出,老怪又轉向了例項:“牧州南野,黃芩之種為多,此自未有紀載以前,革衣石斧之民,所採擷踐踏者。茲之所見,其苗裔耳。邃古之前,坤樞未轉,牧北諸島,乃屬冰天雪海之區,此物能寒,法當較今尤茂。此區區一小草耳,若跡其祖始,遠及洪荒,則三佔以還年代方之,猶瀼渴之水,比諸大江,不啻小支而已。”
“故事有決無可疑者,則天道變化,不主故常是已。特自皇古迄今,為變蓋漸,淺人不察,遂有天地不變之言。實則今茲所見,乃自不可窮詰之變動而來。”
“吾蹤遍及牧州南北,歷驗各種殭石,知動植庶品,率皆遞有變遷,特為變至微,其遷極漸。即假吾人彭聃之壽,而亦由暫觀久,潛移弗知。是猶蟪蛄不識春秋,朝菌不知晦朔,遽以不變名之,真瞽說也。”
“故知不變一言,決非天運。而悠久成物之理,轉在變動不居之中。是當前之所見,經廿年卅年而革焉可也,更二萬年三萬年而革亦可也。特據前事推將來,為變方長,未知所極而已……”
宣講當中,老怪靈光氣場內化生萬物,始終與天空裡的劫雲針鋒相對。
此長彼消,此消彼漲,打的不亦樂乎……
眾人聽的卻是沉悶,雖知這是難得的機緣,但老怪的經實在太不合常規了,跟眾人讀經時的思路完全對不上,一時間都沒有適應。
不適應就抓不住重點,抓不住重點難免鬱悶,聽的也便可有可無。
但是天道和尚,修為最高的天道和尚,初時還滿臉戲謔,漸漸的……卻斂起了輕蔑之意,轉以了凝重,似乎聽出了門道。
眨眼之間,經書一節將完,納蘭老怪終於由表象入了主題:“……雖然,天運變矣,而有不變者行乎其中。不變惟何?是名天演。以天演為體,而其用有二:曰物競,曰天擇!”
“啪嚓!”此句當中,天空陡然又有雷降下。
這一雷,壯烈瑰麗到了極點!
老怪已經講說了那麼多,這第一重天劫,也將近尾聲了,一輪比一輪猛烈,一輪比一輪強悍。
這正是空前絕後的一輪,但是……
當“物競”、“天擇”四字從老怪口中說出,一瞬間,天空中似乎有梵音天花出現,佛聲道吟傳出。
天道和尚陡然張目,目中有金光射出。
不過,這還不是最駭人的,最駭人的是,那已經從天空撲落,張牙舞爪發動向納蘭老怪的猛烈天劫,陡然間變成了溫順的蛇蟲一樣,桀驁睚眥的外形變的服帖順滑,而那行徑就更加古怪,它來到了納蘭老怪身邊,不僅沒有發動攻擊,反而如同活物一般,靈動的繞著老怪轉了三匝,方才戀戀不捨的破空歸去……
老怪之經,成了!
天劫的異變,意味著天道對此經文的認可。
老怪面目不動,早有預料,滔滔不絕繼續宣講吓去。
所有聽的人卻一下睜大了眼睛,目瞪口呆,瞠目結舌,難以用言語來形容他們的心情……
竟然是真的!這老怪竟真的做出了一經!
而自己又是多麼幸運,能夠親眼鑑證這個時刻,人心如鼎沸,再無法平息。
“……夫物既爭存矣,而天又從其爭之後而擇之,一爭一擇,而變化之事出矣。”
眨眼之間,一節經書講完,而一輪天劫也過去。
老怪的身體,漸漸的發出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