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你是在皇家學堂,那年我才十二歲,我第一天到書院,卻迷失在那偌大的院落中,不知正堂在何方,走著走著,突然瞧見一個渾身白衣的人躺在草叢中,那微微舞動的清風伴隨看草香味將他的髮絲捲起,像極了一個天仙。我上前,蹲在他身邊問:皇姐,你怎麼不去上課。”說到這裡,她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當場,我便瞧見你的臉色冷了下來,你說:誰是你皇姐!我愣住,這分明是一個男孩的聲音,我大窘的起身,手足無措地說了句對不起便一溜煙跑開了。後來,費了好大一番氣力才找了學堂,在那裡,我又見到了你。”
說到這裡,獨孤荀的臉色漸漸溫柔了下來,嘴角也勾勒出一抹弧度,接下她的話,“你看見了我,一張臉頓時通紅,將你自己的名字都念錯為林筠汐,後來,大家都叫你為汐兒。後來,我不再逃課,每回上課都喜歡坐在你身後,尤其將逗你為樂。宮蔚風向來同我的關係好,我又時常糾纏著你,自然而然的,我們三人之間就漸漸拉近了距離。”
“可是當年你的母妃萬太妃一直是我姑媽的對手,在後宮中爭鬥的風生水起,而你生為萬貴妃的兒子自然也就是林家的敵人,那時年幼的我卻並不知道政權的紛爭,只知道,和你們在一起玩樂,我很開心。偶爾和你們偷溜出學堂,一同逛妓院,比起整日悶在府中樂趣多了許多,你們就像是真正的知己好友,可以談心,可以傾心。我是叛逆的,父親越是反對我與你們一起玩兒,我就越要忤逆他,因為自幼我並沒有得到父親的真心關懷,他雖然疼我,卻不像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疼。”說到這裡,她的目光漸漸黯淡下去。
獨孤荀寵溺的撫了撫她的額頭,就像是一個再自然不過的動作,多少年前,每當她難過的時候,他就會輕輕撫她的額頭給予無聲的安慰。“有一次,我們又偷溜出學堂卻撞見了你的父親,他勃然大怒,將你帶回府,甚至還在父皇面前告了我們一狀,於是我與蔚風便被禁足在府內三個月,也正是那三個月… … 變了好多好多… … ”
她的臉色徹底的僵硬下去,看著獨孤荀,可腦海中卻閃現出那夜她正在書房內看《牡丹亭》 ,一名受了傷的黑衣男子闖進了書房… …
“我不知道,那麼短的時間,你就會愛上陵王。”獨孤荀至今仍舊不解。
她用淡淡地一笑帶過了這個不該提起的話題,也感覺到此時氣氛的緩和,就像是多年前,他們一起品詩暢談古今的氣氛,很溫馨,很快樂。
“這裡是你躲避的地方嗎?”她問。
“嗯,是賀蘭晟的地下室,十分隱秘。在王庭這段日子,我一直躲在此處。”獨孤荀頓了頓,最終還是開口解釋了,“賀蘭晟在賀蘭修面前演戲並非我所指使,是他自作主張罷了。我猜他的目的不過是想看看你在賀蘭修心中地位,更想試探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很顯然,如今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兩樣都得到了證明。”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他受制於我很久了,如今好不容易看到我的一個弱點,當然要加以利用了。他如今試探到你對我的重要,所以他就能間接牽制於你,轉而來控制我。可他想的實在是太簡單了,他以為用這樣的手段就可以擺脫我嗎?”
她看著他漸漸升起的野心又浮現在臉上,心中微微一聲嘆息,權力真的可以令人發狂。
“那麼婉兒呢?為什麼不可以放了她?”
“你終於還是說上正題了。”獨孤荀一笑,“婉兒本就是我安插進勾奴的一個奸細,你要我放了她?”
“我請求你放了她,她不過是個可憐的女子,而我也是間接害死她父親的那個兇手。”她的聲音很低沉,低沉中透著幾分無奈與懇求。
“告訴我,你是用什麼身份來求我。”
她猛然仰頭,對上他那雙步步緊逼的眼眸,沉默著,猶像著,掙扎著,“林汐筠。”
“要知道,你現在插手了,就等於重拾了自己的身份,林汐筠。”最後三個字,他用了很重的語氣。
她沉默著,不言不語。
林筠汐,她還是要拿回這個身份嗎?
不,她依舊是寐思,林筠汐早已死去,如今的妥協不過是為了婉兒,所以才有的權宜之計。
在深夜之際,寐思在沒有任何人發覺的情況下離開了那座石室,她能感覺到強烈的冷風直鑽心底。漸漸地朝前走了數百步,突然瞧見一陣陣火光蔓延在整個王庭,到處可見。
也不知是誰先看見了她,立刻驚呼:單于,寐思姑娘在這兒!
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