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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這些聲音,這些光亮都彷彿很遙遠,也彷彿在耳邊。

聲音彷彿是女人的聲音,光亮彷彿是火焰的光亮。

聲音彷彿從天上傳來,虛無飄渺。

光亮彷彿在閃爍,又彷彿在掙扎。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遙遠,又是那麼的清晰。

戴天用力甩了甩頭。

這一甩非但沒有甩掉那些虛無的痛苦,反而增加了真實。

聲音更大了,光亮也刺眼了。

戴天眼睛趕緊一閉,過了一會兒,才慢慢地睜開。

一張開眼睛,他又看到了火海。

這一片的火海沒有無際,它有盡頭。

盡頭是床的靠牆處。

火海就在床中。

床的中央已裂開,火焰就在床的裂開處。

戴夭的人就在床邊的跨腳板上。

他就站在床邊,面對床,面對床中央的那一片火海,他的腰上還繫著一根長鞭。

戴天回頭。

他一回頭就看見了“奇濃嘉嘉普”。

牆壁上的“奇濃嘉嘉普”。

壁畫前有一張桌子,就是他未進入“魔域”時坐的那一張桌子。

桌上有酒,六瓶。有菜,六道。

桌旁有人,一位。

一位少女。

一位左邊赤裸,右邊盛裝的少女。也就是剛剛向他講解“血鸚鵡”的少女。

她的人依然美麗,美得怪異,但她的臉卻彷彿有了恐懼。

她恐懼什麼?

她的目光不是在戴天,而是在門那兒。

戴天疑惑地望向門。

門口站著一個人。

一個手上拿著一根鞭子的人,這根鞭子的尾巴,就卷在戴天的腰上。

這個人在笑。

“黃少爺?”

戴天彷彿不信地叫著。

“好像是的。”黃少爺笑著說:“我好像就是黃少爺。”

“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本來應該舒舒服服地在家喝著陳年女兒紅。”黃少爺嘆了口氣。”可是有個人卻偏偏要跳入火堆中,你說我怎能安心喝酒?”

戴天望望床中的火焰,再望望腰上的長鞭,他忽然醒了。

那個要跳入火堆的人就是他。

他不是明明在“奇濃嘉嘉普”嗎?怎麼會忽然間又回到了“竹屋”?

戴天轉頭,注視著桌旁的少女,然後再望向桌上的六瓶酒。

“這是好酒。”黃少爺說:“而且是一等一的竹葉青,只可惜裡面摻了點別的東西。”

“罌粟?”戴天問。

“好像是的。”黃少爺說,“應該是這一類的東西。”

明白了。

戴天忽然都已明白了。

剛剛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腦中的幻想,都是由壁上那一幅“鬼”畫而產生的。

什麼魔王?什麼血鸚鵡?什麼血奴?什麼三個願望,什麼“奇濃嘉嘉普”?都是假的,都是幻想的。

都是由於他喝了那桌上的“好”酒。

床中的火焰真猛真烈。

如果不是黃少爺及時趕到,如果他已跳人,那後果已可想而知了。

死。

燒死。

“你是血奴?”戴夭問。

“是的。”少女居然還這麼回答。

“血鸚鵡的血奴?”

“不是。”

這個聲音居然又來自壁上那幅畫中。

“她是我的血奴。”

戴天驚疑地望著畫。

“她當然是你的血奴。”黃少爺笑著說:“如果她是我的血奴,我一定吃不消,我一定會戴帽子,戴一種有顏色的帽子。”

“噗嗤”地一笑,少女居然聽得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畫中之聲又響起。”你果然不愧為黃少爺。”

“還好我是黃少爺。”黃少爺說:“換做別人,被你們這麼裝神弄鬼地一嚇,包準變成黃烏龜。”

黃少爺手一扯,長鞭“淋”的一聲,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戴天腰上一鬆,人也跟著走下跨腳板。

“烏龜總是縮著頭,見不得人。”黃少爺說:“閣下難道是烏龜?”

沒有回答。

但壁畫忽然從中間分開,一個人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他的臉中有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