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希望,沒有光明。
絃聲又彷彿在呼喚,陳老頭彷彿又看見了滿面笑容的亡妻在“那裡”向他招手。
她是不是在勸他也去享受那種和平美麗,雪仍下著,哀怨的絃聲就彷彿是和雪同時從虛無飄渺間發出來的。
縹緲的絃聲,就像是遠方親人的呼喚。
老蓋仙的心靈裡,已起了種奇妙的感應,他整個人都似已與絃聲溶為一體。
諾言、殺人流血的事,忽然間都已變得很遙遠很遙遠了。
老蓋仙整個人部已鬆弛了,絃聲已將他領入了另一種大地,那裡沒有戾氣、沒有刀、沒有殺人沒有·暴力,也沒有“諾言”。
老蓋仙的眼中已漸漸發出迷茫的光芒,他的人也已漸漸放鬆了。
但是他的手卻緊握著酒懷。
握得很用力。
指頭夫節已因用力,而變得發白。
雪越下越大,絃聲也越來越哀怨。
陳老頭整個人已癱瘓了。老蓋仙的手指更白了,已在發抖。
老蓋仙握杯的手,忽然揚了起來。
手一揚,絃聲停,絃斷。
他為什麼要揮杯擊斷絃?
彈弦的老人拾起頭,吃驚地看著他。
絃斷聲停,老蓋仙整個人虛脫了下來,額頭冷汗直冒,臉色蒼白得在夜裡看來就彷彿是白玉。
“就算我的絃聲不足入尊耳,可是三絃無辜,閣下為什麼要擊斷?”彈弦老人憤怒他說:”閣下為什麼不素性擊破我的頭?”
“三絃無辜,人也無辜。”老蓋仙淡淡他說:“與其人亡,不如絃斷。”
“我不懂。”
“你應該懂的。”老蓋仙說:“可是你的確有很多事都不懂。”
他冷冷地望著彈弦老人,接著說:“你叫別人知道人生短促,難免一死,卻不知道死也有很多種。”
——死有輕於鴻毛,也有重如泰山的。
“一個人既然生下來,就算要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死得安心。”老蓋仙說。
——生命的意義,本就在繼續不斷地奮鬥,只要你懂得這一點,你的生命就不會沒有意義。
人生的悲苦,本就是有待於人類自己去克服的。
彈弦老人的髮際上已沾滿了雪花。他緩緩地走迸麵攤,他的神色看來很痛苦很沮喪。
“我活著卻只有痛苦。”他的聲音聽來也很沮喪。
“那麼你就該想法子去做一件有意義的事,去減輕你的痛苦,否則你就算死了,也同樣的痛苦。”老蓋仙說:”死,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只有經不起打擊的懦夫,才會用死來解脫。”
“可是我的痛苦卻非得用死才能解決。”彈弦老人說。
“為什麼?”
“因為我……”彈弦老人越說越小聲。
老蓋仙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你說什麼,說大聲一點。”
彈弦老人的嘴雖然在動,但還是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他的頭卻越來越低,彷彿很痛苦似的。
“說大聲一點。”
老蓋仙急於想聽他為什麼只有死才能解決痛苦,只好湊過去,在他的臉旁,大聲問:”為什麼只有死才能解決你的痛苦?”
“因為……”老人抬起頭來,忽然一笑。”因為你不死,我就得死。”
這句話還未說完,彈弦老人已用三絃的弦纏住老蓋仙的脖子。
這一突來的變化,令陳老頭嚇得半死。老蓋仙雙手想拉開絃線,但老人卻勒得更用力。老蓋仙的臉色已因不通氣,而漲得滿臉通紅。
雙腳一蹬,腰一提,整個人就從彈弦老人的頭上翻過去。
人一落地,脖子上的絃線也鬆脫。
老蓋仙剛想摸摸脖子時,老人手中的絃線已如鋼針般地刺了過來。
一刺一刺再一刺。
絃線在老人的手裡,就像劍在薛衣人的手裡一樣。
刺刺不離老蓋仙的喉嚨,一瞬間老人已刺出五五二十五刺。
老蓋仙差點閃不掉這密急的連環刺,好在麵攤裡,有很多的桌椅可以利用。
刺完二十五刺後,老人忽然停住,靜靜地望著老蓋仙。
“好,不愧為‘相思劍客’。”
老蓋仙一愣,疑惑地望著老人。
“你——你是誰?”
老人安然大笑。
“今夜之前,沒人認識我。”老人說:“明天開始,人們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