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躲在生產隊的場院裡不敢回家,一個人躺在柴垛上看星星。那天晚上天空中特別的晴朗,看不到月亮,只有密密麻麻的星星在閃爍。我的腦海裡一直在回閃著六姐的微笑以及在她輕拍自己臉頰的那種特殊的感覺。也為自己的小聰明而覺得自豪。那天歐陽指導員在我家喝完酒後,臨出門的時候,拍拍我的頭說:“小傢伙,好好學習,長大了好好建設自己的家園……”這句話被我深深的印在了心裡,沒想到卻用在了六姐的美術課上了,讓六姐對我刮目相看。她一定覺得我比別的孩子不一般!我幸福的想。
不一會,哥哥領著三弟找來了。哥哥告訴我,說爸爸剛把涼子的老爸從家裡送走,讓我趕緊回家。並說爸爸不會在踢你屁股了。
是啊,長這麼大,父親還真是頭一次這樣對我。
父親卷著葉子菸,坐在炕沿上。我低下頭,站在屋地中央。
“知道自己錯了?”
“嗯。”
“錯在哪裡?”
“我不應該打人。”[霸氣 書庫 ·手機電子書…wWw。QiSuu。cOm]
“你哥把經過都告訴我了,其實有時候打人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的方法。在遇到你自己解決不了的問題的時候,你可以回家和爸爸說,爸爸會幫你解決的。孩子,你要學會忍耐和思考,一時的衝動會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的。”
父親的這些話對我以後的成長,有著非常深遠的影響。
後來我才知道,父親為了給涼子看傷,把自己戴了多年的手錶都賣了。那是母親孃家唯一值錢的陪送嫁妝。當我每次看到父親習慣性的抬腕看錶卻發現手腕上空空的時候,我的心裡就有一種針扎的感覺,我暗下決心,等自己長大掙錢後,一定給父親買一塊世界上最好的表!
做為一校之長,父親每天都穿著戴補丁的衣服上下班。
我有個想法,總想問問父親“鬼媳婦”的來歷,但是,每次話到嘴邊,都嚥了回去。有一次,我終於忍不住了,就張嘴問了這個問題。父親聽後楞了一下,說你小孩子打聽這事情做什麼?那不是你小孩子該打聽的問題,去好好念你的書,知道麼?
我很無奈地走開了,我就知道父親會這樣回答我的。問了也是白問。
也許生活就是這樣?在很多的日子裡;尤其在現實的生活裡;我不知道自己對於那個年代發生的一切是個美麗而淒涼的夢境;還是我們都必須去經歷某個時期;然後去豐富你以後的生活?現實與夢;有的時候我總是很難去分開。一個人的生活與夢境真的有關係嗎?回首與思索;是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於是我總愛去回憶;回憶那一個個值得回憶的細節。我要繼續我的故事;還有我的人生。
8也許是六姐不喜歡打架的學生?打架的學生都是壞孩子?我心裡暗下決心,以後決不再打架了,要好好學習,讓六姐看看,我是個好孩子。
在以後的一個月的時間內,我的學習成績一下子從倒數後幾名的差等生,變成了前三名。為此,父親樂得合不籠嘴,用我的成績去教育哥哥和弟弟。可是,我還是很不開心。六姐在上課的時候,她從不看我,也不再提問我了。這讓我更加的傷心。
時間進入7月中旬裡的一天,我們全班都收到了一份珍貴的禮物:六姐用她那點微薄的工資給我們每人買了一隻青色的圖畫鉛筆和一本圖畫本。對於我們這群用普通鉛筆在廢舊作業本背面瞎抹亂畫的鄉村孩子來說,這簡直就是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了。我一直都捨不得用,讓哥哥和弟弟們羨慕了好些的日子。其實所說的工資,學校是沒有錢發的,按上課的時間,生產隊裡給記的工分,摺合成很少的一點錢,發給六姐的。
這時候,我交了一個很好的朋友。他就是歐陽指導員的女兒歐陽小春。我們喜歡叫她春子。春子很瘦小,比我還要矮一些。臉色白白的,一點雀斑都沒有,很病態的樣子。她就坐在我的前排。上個月轉來的時候,她從不愛說話,也不喜歡舉手回答問題。後來他父親有一次帶她來我家裡溜達,才和我熟悉了。熟了之後,她就成了我的“跟屁蟲”。在學校裡,我幹什麼她就做什麼,只是上廁所不跟我進去,她就在外面等,然後再和我一起回到班裡。現在已經沒有同學敢說我什麼“壞話”了,原因是涼子還在家裡養傷呢。我們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話比較多,但是每句話我都得細聽,她講的是南方加東北的口音。她告訴我很多的關於她父母帶她走南闖北的經歷,從遙遠的南方來這裡生活,不知道搬了多少回家。她是我們班裡唯一一個沒有穿戴補丁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