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隱性的阻力
賀建軍那裡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有人對賀建軍煞有介事地說,下面有個別幹部議論,古長書作為市長,好象有點獨攬大權的樣子,市委的事情怎麼能由他說了算。是不是手伸得太長了?賀建軍哈哈一笑,說:“我們一直是集體決策,從來不由一個人說了算。當然,作為市長,他的話,他的建議,都是有一定份量的。至於說他獨攬大權,誰說的?誰說這話我就要讓他舉例說明。哪怕只有一個例子,我就認為他說得有道理。如果沒有例子可舉,那我就認為,說這話的人是別有用心。”說話的人也非常知趣,馬上改換口氣說,其實我也不同意這種看法。在我看來,目前市委市政府這個班子,是最近幾屆班子中,最團結,最有戰鬥力的一個班子。賀建軍見對方口氣變了,也不再傷人家面子了。他用很肯定的語氣說:“我們這個班子,不敢說最團結,也不敢說最有戰鬥力。但我可以自豪地說:我們是團結的,是有戰鬥力的。”事後賀建軍在跟古長書共進晚餐時,向古長書通報了一下他所聽到的閒言碎語。古長書說,“我早就聽說過各種說法了。不要小看下面這些領導,他們都是有想法,有頭腦的人,有一些說法很正常。如果誰要不懷好意地亂說,今後我就要抓一個典型出來,嚴肅處理。”賀建軍說:“沒這個必要。我們自己把握好就行了。”賀建軍還給他提供了一個資訊,說:“工業局的何無疾前幾天給我送去了五萬元錢,我沒收,退了。你跟他共過事,這人怎麼樣?”古長書說:“這人不行的。是一個官癮很大,又不知道怎麼使用權力的人。他在我家裡跑過無數次了。也給我送過錢,讓他拿回去了。”賀建軍覺得何無疾很可笑,說:“這人怎麼這樣!你說說,他究竟想幹什麼呢?”古長書說:“想提拔呀。即想提拔,也想換一個比較好的單位。”賀建軍說:“可是連一個工業局都搞不好的人,還能到什麼地方呢?”
古長書很感慨地說:“以他跑官所付出的辛勞,以他的積極態度和火熱的激情,我都感動了。不提拔他,簡直有點不好意思了。看來得阻止他跑官了,黨風政風就是這樣跑壞了的。”賀建軍聽後只樂,他問:“怎麼阻止?”古長書說:“讓他不當局長他就不跑官了。我真恨不得把他免了。我們市的工業生產要有大的發展,人才是最重要的。首先要把何無疾換下來,他就不是幹工業的這塊料。”說到工業上的事,賀建軍心裡就發毛。他也暗暗著急。在現任縣長和縣委書記裡面,幾乎找不出一個懂工業的。那些分管工業的副縣長,都是半路出家管工業,並不真懂工業的。在市級部門中,也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如果調一個新手到工業局當局長,也許還不如何無疾,那就不如保持原狀。賀建軍的顧慮,也是古長書的顧慮之處。人才的問題困惑著他們。賀建軍忽然想到一個人,他說:“有一個人倒是不錯。可是,他不能當工業局長。他即使能當,可能他也不會幹。”古長書說:“誰?”賀建軍說:“你的朋友,黃駿。”古長書說:“可能他不會幹的。一個外來投資者,一個億萬富翁,他會當一個窮市的工業局長?如果他當局長,就純粹是為我們服務,他本人是撈不到任何好處的。而且會影響他的生產經營。”賀建軍說:“用招聘的形式把他請來如何?”古長書說:“如果真把他工作做通了,那何無疾怎麼辦?往哪裡放?”賀建軍說:“交給組織部安排吧,讓他到統戰部當副部長,平級調動。”古長書說:“那就這樣,你給組織部打個招呼,讓他們先物色工業局長,如果物色不到合適的,就向全省招聘。這時候我們就去做黃駿的工作,用我們的真誠感動他吧。”兩人吃著飯,把工業局長人選的事談了一番,有了初步意見。如果把何無疾調到統戰部當副部長,雖說也是正處級,對於何無疾本人來講,跟他的期盼和努力的目標相去甚遠。他肯定是不會高興的,甚至會罵孃的。以前,何無疾為了跑官,下了很大功夫,他是在不遺餘力地奔跑著,一直忙碌在跑官的旅途中。跑官有跑官的苦處,得講技巧,心累;得走動,身子累;得送禮,身上要出血;還得接受別人歡迎的或鄙薄的目光,等等等等,那滋味是不好受的。如果調個新單位反而不如工業局有權,那就白忙乎了。統戰部屬於那種典型的沒權沒錢的單位,何無疾當然就會很失望,也會生氣。話說回來,古長書和賀建軍都能理解何無疾跑官要官的苦衷,可調換工業局長實在是大勢所趨,不能僅僅照顧他的個人情緒,不能把一個行業和一個部門作為情感的法碼。可換人也不是說到就能做到的,何無疾能給書記市長送錢,就可能給主管組織人事工作的副書記和副市長送錢,給其他常委們送錢,以打通每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