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嘴,示意前排:“她呢?”
招娣揉揉眼,又有人進門,冷風呼的灌進來,令人渾身一激靈,睏意頓消。
“她和梅花打飯去了,還沒回來?”看看時間,已經過去近二十分鐘。
下午的課程已經結束。雖然才初一,但學校為保證學習質量,規定所有初中部的學生都上早晚自習。從早上六點到七點是早自習,晚上六點半到九點是晚自習,下午的課程結束於五點半,留出一個小時晚飯時間。
梁梅花無數次嘟囔學校沒人性,上林卻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看看初三和高中部的學生吧,晚自習上到十點半,早自習始於五點半,算上回寢、洗刷時間,一天平均睡眠時間僅有六個小時。
距離入學已過了四個月,此刻已經是1993年一月,農曆十一月,正在三九之中,天寒地凍。還有十幾天期末考試,放寒假,學生們一面激動,一面緊張。
五中的硬體條件遠遠比不上他在外顯赫的名聲,教室裡沒有暖氣,連爐子都不允許存在。
領導們認為,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五十幾個人坐在同一教室裡,一呆就是一整天,窗門緊閉,難免氣味不佳。來上課的老師們討厭,於是硬性規定每天中午必須開窗通風。好容易積攢了一上午的熱氣在中午時分隨風而去,陪伴學生們的,是晚自習時,穿了再多衣服都擋不住的徹骨寒。
將飯盒放在上林的桌子上,坐下隨意翻看她的書本練習冊,梁梅花湊上來,嘴饞:“什麼什麼?今天吃什麼?”
偶然一次,張紅衛來學校探視,正趕上他們的晚飯時間,先到上林班上,嚐了一口白菜豬肉燉粉條,又到九班,在下林飯盒裡吃了口西紅柿雞蛋湯,陰著臉回家,第二天開始秋下林和李長生被硬性規定,午飯必須回家吃,晚飯麼,午飯之後帶著飯盒返校。
張紅衛私下裡和秋建國嘮叨:“你說說,她上的哪門子倔?回家住回家吃,熱菜熱湯熱飯,我都說了不用她操心,好說歹說不同意,學校食堂做得飯,比咱們廠食堂還不如,她以前在家成天埋汰我做飯難吃,下時候那麼難伺候的孩子,現在怎麼變得不挑食了?”
秋建國無奈,放下看了一半的企業管理書:“你比閨女更難伺候!”
只說一句話,不顧老婆大人怒目而視,揹著手去陽臺溜達。
生意做得大了,反倒有更多空閒時間。成立公司之後,秋建國聘請了專門的管理人才,他和張紅衛只做重大決策,把握方向,沒有以前忙碌,卻比以前更賺錢。
張紅衛怒目瞪著,罵了半天,對方沒有回應,自覺無趣。
想想也對,女兒懂事,盼都盼不來。從前覺得她事事要求完美精緻,不像莊戶人家的女兒,雖是親母女卻也生出隔閡,現在她不再講究,難道不好?
她心疼三個孩子吃不好,功課繁重,變著法子改善生活。今天燉雞明天吃鴨後天烤魚,李長生帶來的晚餐受到周遭幾個座位同學們的熱烈歡迎。
趁著上林還沒回來,有人隔著桌子伸長了手掀開飯盒。秋家的飯盒有點特別,三層,超大,表面印有摩卡貓貓的卡通動畫,剛拿來時她們還納悶,沒見摩卡家出新品賣飯盒呀,秋上林解釋說這是她媽從小市場上買到的,估計是仿造品。張紅衛也就沒聽著,估計聽著又要生氣:你才買仿造品,明明是你拿回家扔給長生裝畫筆的廢品!
內部員工專用,市面上沒的賣。
飯盒揭開,香味飄了出來。
最下面是大雜燴,臘肉豆角土豆燉粉皮,現在的冬天哪有鮮豆角,誰家不是靠著夏天曬的菜乾和大白菜熬日子。嚥下口水,嘴饞的盯著油汪汪的豆角。
絕對鮮豆角,夏天才出現的深綠色,胖乎乎油乎乎的油豆角,經過長時間的油浸火煮,早燉的爛乎,入口即化。
第二層裝了個清淡酸辣大白菜,第一層香腸片擺出一朵花,旁邊堆了幾塊鴨肉。又擰開保溫瓶,引得好幾個人湊過來,紛紛詢問瓶裡是什麼湯。
幾個人虎視眈眈,李長生靜默而坐,隨手翻看上林亂寫亂畫的練習冊,視線落在成篇的英文上,彷彿沒有看到那群餓狼。
大家都嘖嘖有聲流口水,但沒有人伸出罪惡之手偷吃。
李長生可不是善茬,誰敢惹?
甫入校,和初三的‘和尚’因為打飯搶地方對上,一人單挑三個,打得橫行霸道的‘和尚’全無招架之力,被他追著滿校園跑。
後來領著初一級部不安分的學生和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