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往穹蒼去的,都是自負一身武功的人,被種種島上疑問撩撥,必然要起好奇之心,藝高人膽大,被告誡“島西邊不能去”,那是一定會去的。
最後,他們死在絕域,卻不是海谷,但是有誰知道?
孟扶搖心中飛快的轉過這些念頭,對那個自己要去的國家更生了幾分凜然戒備之心。
號稱不管國境,號稱無關他國,一向姿態超然的穹蒼,骨子裡卻多年來以一個神秘的海谷移花接木,生生阻住了所有外來客欲待追尋的腳步。
世人不解一個普通海谷何以這般難渡,不明白一個沒有國境關卡的國家為何無人能進,屢屢鎩羽之後更對這個國家的神秘和力量產生敬畏和敬仰。
對於未知的,無法以常理解釋的事物,人們會自然的以神力去解釋,於是穹蒼越發隱在雲霧海濤之後,高於雲端。
不動聲色的狠辣,超然外表下的手段陰暗,無時無地的裝神弄鬼——很標準的頂級神棍。
“近十年我是這裡的主人。”非煙笑了笑,“我對我即將接收的這個強大的生魂十分滿意,真是我能夠收到的最高的薪俸。”
然後她拂袖。
一袖煙光。
盤膝而坐的死屍們齊齊轉個方向,按東南西北四個方位面對非煙,直直將口一張,或噴冷霧,或吐焚風,或發尖嘯,或躍陰火。
滿牆七彩異光突然暴漲,藉助著那些奇異的蠟燭和死屍的陰氣所產生的妖火,比起手上捏出的小小一朵要強大無數倍,幾乎立刻,孟扶搖覺得自己落入了海谷!
火焰之海,冰冷地獄之谷!
如燃著一身烈焰,在極地冰川之中裸身穿行,而火焰不滅,冰川不融。
極度的熱中蔓延開極度的冷,涇渭分明而又奇異交融。
孟扶搖額上起了汗,卻激靈靈打了個寒戰。
她心中一部分起了灼熱的燥,一部分卻生了陰冷的涼。
聽得祭壇之前非煙涼涼的道:“孟扶搖,我知道你的武功所學駁雜,除了你自己的本源武功之外,你還有大風、雷動、月魄、玉衡四人的真力或練氣法門,你體內還有暗毒,不止一種,這些東西互相牽制互相促進,成就了你,但是,如果利用得法,一樣能毀了你。”
她立於祭壇前,衣袖一拂,面前突然多了一個雙面投影的鏡子,她手指輕點,七彩光芒匯聚成偌大的一團,反射在鏡上,再被她如扯絲般,一點點,扯出七彩之線,咻咻飛出,剎那間昏暗的地室內,縱橫交錯,佈滿流動的網般的七彩之光。
“孟扶搖。”她在鏡後慢條斯理坐下來,織毛衣一般織著手中的網,“你有本事就不要下來,你如果想下來殺了我,必然要穿過這陰骨光網,而這七種色彩,指輪迴七道,過一道,滅一生,你能過幾道?也不要想著仗著自己的武功剎那硬闖,對於你這種真氣駁雜的人,它還會引發你的體內真氣衝突……這個陣法,等你很久了。”
孟扶搖只在冷笑。
她不用下來也知道非煙所言非虛,這七彩之光從她第一次看見,便心生煩惡,體內真氣蠢蠢欲動,而她功成有賴各家頂級高手貢獻,不是按部就班自己練成,這也確實是她的最大缺陷,不得不說,這女人確實夠了解她。
她冷笑。
隨即突然一刀上劈!
“嚓!”
刀光如練,刀鋒凌厲,剎那間穿越上頭的偽裝墳塋,齊齊整整將那土饅頭一切兩半!
轟隆隆大片泥土被孟扶搖這一刀激揚飛起,遠遠的傾落,如下了一場土雨。
墳塋破開,現出天光,大片銀白的月色瀉下來,照在室內。
七彩之光搖了搖,剎那間暗了幾分。
既然躲在地下才能施展這法,那麼一定畏懼天光!
這是孟扶搖剎那間的猜測,她也沒有猜錯。
一刀破墳,上頭傳來雲痕大呼:“扶搖——”
“沒事!”孟扶搖一句話答完已經人刀合一,全身骨節格格一錯,將自己縮化為一道瘦長的黑色旗杆,閃電的直穿!
細、窄、疾、利!
宛如一根嘯風掠電的針,自九霄射來,向地獄奔去,前方十丈軟紅汙濁阻擋,不過是遇神殺神遇魔殺魔!
她穿入!
人在半空黑刀一指,“唰”一聲光芒如電一劈,東邊那個盤膝而坐的死屍無聲晃了晃,僵倒在地!
毫不停留,半空一扭身平平貼過一道彩光,黑芒自肋下穿出直射南邊,南邊死屍一震,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