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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暮時,下學後的範思轍終於鬼鬼祟祟地沿後門進來了,上次被範閒教訓後,他又反教訓了同塾的學生,感覺很好,所以上學也不覺得是件苦差事。但是今兒個書局開張,這從選址到選紙,從請掌櫃到定書價全由自己一手操辦的事情,由不得他不緊張,所以早早地過來。
一進書局,先長吁短嘆了一下沒有看見白天的盛景,然後便一頭鑽進了帳房。範閒喝著茶等他,過了一會兒後,範思轍滿臉迷惘和無辜地走了出來。
範閒大驚問道:“出什麼事了?”
範思轍囁嚅了半天,終於一口氣緩了過來,罵道:“掙的比我們想的多太多!”
“啊?是嗎?”範閒本想著第一天開門,能有些生意就算不錯了,哪裡想到這個,接過弟弟遞過來的帳本一看,看著那數目,心頭也不禁抖了一下,且不說細校版的石頭記就賣了八十幾套,就連請萬松堂代印的經史子集都被看熱鬧的讀書人買了不少。
範閒掐指一算,覺得…做生意,真是個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啊。
“今天開張,那些與咱家有交情的人來捧場的多,以後自然沒這麼好的事兒了。”範閒看著雙眼變成銅錢模樣的範思轍,小心提醒道。
範思轍嚥了一口唾沫,將羨慕的眼光投向兄長:“大哥,我知道的。只是你可以天天坐在書局裡,我卻只有躲起來的份兒,真羨慕你啊。”
範閒失笑說道:“你就這麼喜歡當商人?父親的爵位還等著你繼承,好好讀書吧,將來整個朝廷的銀錢說不定都歸你管去。”
“那得當成戶部尚書。”範思轍滿臉陰鬱說道:“父親是探花出身,眼下還只是個侍郎,明明那個老尚書都躺床上幾年了,朝廷也沒讓父親頂上去。我啊…頂多能捐個功名,這條路只怕是走不通的。”
範閒有些意外地看了弟弟一眼,忽然這小傢伙雖然有很多頑劣不堪的地方,但看己看事卻是出乎意料的精明,想了想後說道:“愛做生意就做去,父親那裡我去說。”範思轍大喜過望,忽又愁眉不展道:“可是母親那裡怎麼辦?”
範閒心裡一頓,想起了許久沒有考慮過的柳氏。京都範府,似乎是其樂融融,但誰知道這種看似美妙的局面,能延續多久呢?
第五十七章 參將自殺
範閒牽著範思轍走出書局門口,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回身很誠懇地對葉掌櫃說道:“前些天說的事情,麻煩您安排一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
葉掌櫃雖然不明白這位年紀輕輕的東家,為什麼對慶餘堂的那些劫後之人感興趣,但還是點頭應了下來,他們這十七個大掌櫃,這些年裡早已經習慣了在京都的生活,隨著各個王府做事,雖然無法做自己的生意,但生活還算的上是富貴。
範思轍好奇問道:“大哥,安排什麼?”
“你知道慶餘堂是什麼地方嗎?”
“我當然知道。”這位葉掌櫃就是範思轍許了大價錢請回來的,他當然清楚,悠然神往說道:“這是當年葉家的掌櫃們,如果我能經商,手底下有這麼一幫子能人,那該有多好啊。”
範閒一怔,愈發覺得自己平時是不是過於小心了,看來葉家這兩個字早就已經成了黃紙堆裡的陳年舊事,京都裡的人們不再將它看作某種禁忌。上了來接自己的馬車,發現若若也等在車廂裡,範閒自責說道:“早知你來了,我們就該早些出來。”範思轍看著姐姐,無來由地害怕,解釋道:“我只是來看看,這生意和我可沒關係,你不要告訴父親。”
聽著這話,範若若本是淡漠的臉上,泛出一絲笑容,說道:“都是一家人,誰樂意讓你挨板子去?”
東,路由白日的喧鬧變作了此時的寧寧,範府的馬車嗒嗒嗒嗒地向著京都東城駛去。那裡是馬車裡三個少男少女地家。斜陽西下,馬車的影子拖的老長,在街上的石板間向前滑行,隨著石板細微地起伏往上彈起。似乎想拼命地掙離石板上的涼意,投身於火紅的暮色之中。
還是那句老話,範閒覺著目前的家庭生活還是挺幸福的,幸福這種玩意兒,既然手上已經抓住了幾絲毛,就得攥牢一點。所以對於暗殺自己的那件事情,司南伯範建囿於官面上的身份,又無法查清楚真正的真相,所以只好暫時忍耐。而範閒目前卻是個逍遙自由身,所以他並沒有什麼顧忌。
為了完成自己後的三大目標。他不能接受自己處在一個不安全的環境之中。前世地那個聯合國曾經說過,人們應該有免於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