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想了想,道:“不是國內,可能比較難聯絡到。不過你有你的路子。”
陳樨歡快地道:“是,我讓朋友找過去,只要她還愛阿樂,不怕他不聯絡我。”
罹的心裡有點複雜,蘇果既然不是阿樂的真媽媽,他還用不用得著遵循“朋友妻,不可欺”的法則?
蘇果從挪威回來,徘徊了好幾回,才按下去看望一下阿樂的心。幾年古代下來,她的舊情淡了不少,再說朗也是賭徒轉世,看得已沒有感覺。可是,阿樂因為與她相處那麼兩週多的時光,又是她剛與賭徒分離的最低落時期,所以她與阿樂還是有點感情的。但是,真怕面對咄咄逼人的陳樨。
下意識地,蘇果來到當年京城的所在。此刻站在古老的城牆極目望去,再看不見千年前的一抹熟悉,便是連天都不再是當年的純淨,月亮天天都是曖昧的朦朧。故地重遊,多情應笑我,可是那些笑都已經只存在於遙遠的回憶之中。
古都往西,還有一個熟悉的城市,瑋月乘火車過去,那裡現在已不再繁華。城外的小山還在,周圍不復當年樹木蔥蘢的景象。讓她感到怪異的是,小山似乎變了很多。找到附近一戶農家一問,原來這兒十幾年前豪雨連綿,發生了山崩。蘇果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絲欣慰,如此說來,那壓在樂履塵身上的汙穢可以倒塌了。她還真想象魯迅先生一般,寫一片《論無言閣的倒掉》。倒得好。雖然已經相隔千年,但對蘇果來說,似乎才是幾年,所以她才分外欣喜。
因為歡喜,也因為跋山涉水了一天,晚飯吃得酣暢。尋常賓館難得見的整個蹄胖這兒居然有,蘇果開開心心地叫了一隻,吃了七七八八,吃得周圍桌子的男人女人都吃驚地看著她。如此一個腰身不盈一握的女子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食量。
蘇果本來就習慣別人的注目,如今更是因為做過皇后,更是渾不把別人的眼光放在眼裡。吃飽喝足,取出自己不含酒精的溼巾擦了嘴,施施然回房間。等電梯的時候,忽然感覺反常的安靜,這兒好歹也算是城裡最好的賓館,為什麼等電梯的居然會是隻有她一個人?
電梯“叮咚”一聲到的時候,才有一個瘦高黑衣男子匆匆過來,和蘇果一起進入電梯。此人趕得匆忙,可是到了電梯門口的時候,還是略一停頓,讓蘇果先入。這年頭男人能做到這一點,蘇果以為已經是極其難得了。
電梯裡有鏡子,蘇果看了看,見飯前洗的頭髮差不多已幹,好像左邊頭髮還一縷一縷的沒怎麼幹透,便伸出手指輕輕抓一下,想把那幾縷頭髮抖開。去北極一年,都沒法剪頭髮,本來變回現代時候的短髮早就及肩還長了。順手理好頭髮,正好電梯到她的十一樓,她舉步便走,沒想到,腦後一緊,不好,頭髮纏在身邊那個男人的紐扣上。蘇果非常尷尬,稍稍側臉看向那個男人,入目的是一張年輕而瘦削的俊臉,那人臉上的神情似是非常厭煩。“對不起,對不起,我把頭髮解開。”
那男子沒動,電梯又關上門上升,蘇果費勁地解頭髮,未果,因為揹著手又斜著眼睛,非常不便。那個男人看著不耐煩,嘴裡“嘖”了一聲,終於伸出手指,三下兩下便把頭髮解了。蘇果窘極,做人以來還從來沒這麼在陌生人面前狼狽過,收回頭髮,連聲道謝。那男子不理她,到了他所在的樓層,便徑自走了出去。
蘇果抹了抹額頭,按住十一樓和關門鍵,在電梯關得只剩一條縫的時候,她看見那個男子快速走來,嘴裡好像還喊了一聲,但門已關,電梯下行。蘇果認為這人是忽然開竅之後想搭訕美女,所以不以為意,回到自己房間。
照例開啟電腦上網收郵件,自從文章在《國家地理》發表後,蘇果一天可以收到很多電郵,什麼內容的都有,有的荒唐得讓她捧腹,但大多是對她工作的支援,蘇果還是第一次從工作中享受到那麼強的成就感。過不久錄影也將在電視上面播出,不知效果又是如何。
編輯給她轉來不少郵件,蘇果一一細看,很快,陳樨的郵件便跳入她的眼睛。他寫得很簡單,大致只有說明他在雜誌上看到她,想投石問路,說明阿樂非常想念她,希望她回去看看。附件是阿樂的照片,阿樂現在胖了,好看了,更要緊的是快樂了。蘇果看著阿樂一張拎著褲腳趟水的照片直樂,這孩子還有那麼頑皮的時候。不知不覺,思念湧上心頭,稍微猶豫了一下,便照著陳樨在電郵裡面給的手機號碼打電話。
對方的手機似乎處於煩鬧的背景中,接通電話,陳樨的聲音很隨便地“喂”了一聲,蘇果一時不知怎麼稱呼他才好,頓了一下,那邊似乎已經反應過來,驚呼一聲,道:“是蘇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