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蘇荊隨口應了一聲,徐建峰一聽就知道這小子完全沒聽進去自己在說什麼,搞得他心焦如焚,抓起那杯半小時前叫的威士忌,一口乾了下去,把殘留的小冰塊嚼得嘎吱嘎吱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長青也不催,只是坐在那裡觀察蘇荊的反應。
想了半天,蘇荊突然問了對面的陳長青一個問題:
“陳先生,對你來說,賭博是什麼?”
陳長青很明顯沒料到蘇荊會問他這個問題,他思索了一會兒,鄭重地說:
“對我來說,賭博,只是一種娛樂而已。”
陳長青的聲音很沉重。
“賭博從最開始,就只是一種娛樂,我乾的就是這一行,見過了太多因為頭腦發熱而輸得傾家蕩產、妻離子散的例子了。他們之所以落到這種境地,就是因為他們忘記了,賭博只是一種娛樂,而把賭博當做一個發家致富的路子,一種可以不勞而獲就家財萬貫的捷徑!但是,這個世界上是沒有捷徑的!!所以他們輸了,把自己的寶貴人生當做賭博的人,總有一天會輸掉一切!!”
“說得好,說的太好了,陳先生。”蘇荊鼓起掌,露出放鬆的笑容,“我其實只是想聽一下你對這個問題的答案而已,這一局的決定,其實在這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我跟。開牌吧。”
徐建峰霍地站了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陳長青面前蓋著的底牌。
陳長青笑了笑,把自己的牌翻開。
那是一張黑桃三。
徐建峰長長噓出一口氣,一屁股坐倒在椅子裡。
“我輸了。沒想到還是沒騙過你,蘇先生。”陳長青疲憊地揉了揉自己的臉,“我能否請教一下,為什麼您會看破我是在詐呢?”
“我根本就沒看出來。”蘇荊笑了笑,“你的賭注可能是偽裝,你的表情可能是偽裝,我只是閉上眼睛,不去想你釋放出的一切資訊,單純地去相信機率而已。我只是相信,在幾十張牌中等到那張梅花Q的機率,實在太小。我相信數字,因為它不會騙人,我相信邏輯,因為它是構成世界的基礎。”
而且我也相信,就算輸到只剩四百萬,我也能在剩下的一個小時裡重新贏回我所失去的……但是這句話就不必說出來破壞氣氛了。蘇荊默默地想。
雙方都站了起來,蘇荊和陳長青鄭重地握了握手。
“陳先生,請不要難過。今晚,你只是很不幸地遇上了我而已。你是個很了不起的賭徒。”蘇荊真心實意地說出了聽起來非常狂妄的話。
“謝謝。不過我一點都不難過。”陳長青微笑了一下,“能和蘇先生您切磋賭技,真的是很痛快的一件事,我興奮得今天晚上都要睡不著覺了。”
“你的員工報銷卡,忘了還你。看來巴比倫人的內部福利不錯啊。”蘇荊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磁卡,交回陳長青手中。
“只要你想,巴比倫人娛樂集團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這是我陳長青的承諾。”
蘇荊微笑著回答道:“謝謝,不過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去做,暫時可能不能與你共事了。”
與蘇荊和徐建峰道別後,陳長青松了松自己的領結,胸口到此刻還在激動得砰砰跳。看來真的要買些安眠藥來吃了,陳長青信步踏出貴賓室,坐電梯去三樓藥店。
買藥的時候,售貨員順口問了一句:
“陳先生,下午買的安眠藥這麼快就吃完了嗎?”
“唔………………等等,你說什麼?”
“我說……陳先生你下午買的安眠藥……”
陳長青猛地把頭伸過去,看見了IBM售貨系統中自己員工卡上的記錄。
下午六點鐘,三唑侖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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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我們不是去一樓兌籌碼嗎?”
蘇荊和徐建峰站在電梯裡,電梯正平穩上升,現在已經到了十七層。
“這一票總算是幹完了……聽說巴比倫人酒店頂樓風景很好,我想上去看看。畢竟……我們現在都快進入條子的視野了,以後可能再也回不了澳門了,就當做最後的留念吧。”
徐建峰從手邊的紙袋裡掏出一個蛋筒,遞在蘇荊手裡,“那天你暈倒之前說要吃的巧克力蛋筒,結果沒吃著,算我欠你的,現在還上。”
“真難為你還記得。”蘇荊揭開蛋筒表面的紙皮。
兩人坐電梯到四十樓,然後在樓道盡頭找到了上天台的路。門鎖上了,徐建峰一拳打破上面的玻璃,然後把手伸進去擰開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