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強鎮軍司或許已經知道了順化渡的局勢,當然,除非是瞎子才看不到先期抵達趙興陣地外圍的宋軍船隊,戰鬥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江上停泊的宋軍船隊聽到炮聲,已經忍不住行駛至戰場附近,但順化渡的水淺,戰船不敢靠近江邊,而古時地火炮射程也就兩三里(宋裡)左右,停泊在江邊的小船無法支援岸上的搏鬥,他們便在江上唱起了軍歌,以此鼓勵正在熬戰的兄弟們。
“赳赳老秦,共赴國殤,寧斷頭顱,不折脊樑。
赳赳老秦,共赴國殤,不復河山,死不回鄉。
天下紛擾,何得康寧;秦有銳士,誰與爭雄。
以血還血,以眼還眼。血不流乾,死不休戰。“
歌聲飄蕩在大河上,槍炮聲雖然激烈,但掩蓋不住河上士兵聲嘶力竭的歌唱聲,他們手中的武器夠不上敵軍,但嗓音可以夠上,故此他們用出全身的力氣在吶喊。
這是一首秦歌,其實在場奮戰的除了以陝西士兵為主的朱雀軍,還有以義烏士兵為主的青龍兵,除此之外,還有來源龐雜的趙興的侍衛隊,他們聽到這首秦歌,雖然歌中呼喚的不是他們,但他們卻感到振奮,正拼盡全力的揮動著武器。
秦人遭受入侵百餘年了,每個秦人的家人子弟都受到戰爭之苦,他們的姐妹被西夏人捋去淫辱,他們的兄弟與父親被西夏人抓去當奴隸,百年了,他們受的苦難看不見盡頭,如今,他們有一個機會,讓西夏人知道:侵略者必死。
陣勢前方,炮擊的硝煙逐漸散去,炮兵們正著急著給炮管降溫,炮兵軍官竭力的上跳下竄,催促士兵趕快行動,以便轉移炮火,支援兩翼。
四處劇烈的槍聲與爆炸聲幾乎讓炮兵軍官的喊聲難以辨識,在這片巨大的響聲中,趙興坐在將臺上的椅子上,神色依舊波瀾不驚。他扭臉看著手足無措的溫溪星,輕聲安慰:“溫觀察,何必驚慌,我們這裡只是半數軍馬,即便打輸了,西夏的河東之地也被我們打爛了,我們的戰略目的已經達到……哼哼,兒郎們拿著最先進的武器,我又籌劃了多年,如果連眼前的小障礙也邁不過去,我畢生的努力豈不白費,我不會允許這種現象的出現。”
溫溪星膽戰心驚,他指一指趙興的身後:“太師說的何等輕鬆,可我們只有七八千人,而夏軍卻有三萬,以七八千步兵對付三萬騎兵,勝負之機難料,還有,我們三面遭到圍攻,唯獨後面還沒有兵馬,這三面攻擊已經讓我們處處吃緊,萬一後面再來人呢?”
周圍的槍炮聲實在喧鬧,再加上河上的歌唱聲,趙興所處的將臺雖然是戰場中唯一平靜的地方,但溫溪星不得不聲嘶力竭的喊著,以回答趙興。
對於溫溪星地疑問,趙興沒有回答,倒是閭丘觀答的很快:“後路無需擔心,太師,河岸泥土鬆軟,夏軍騎兵要是從河岸襲擊,發揮不出衝擊效果,我觀夏軍統帥也是一名能人,在河岸上出現我軍戰船的情況下,他斷不會沿河岸攻擊,以便受到我方夾擊。”
溫溪星嘟囔一聲:“我們的戰船不敢靠岸,因為他們還要保留船隻,進擊興慶府。”
閭丘觀意味深長的回答:“我們知道,但夏軍不知道。”
趙興眼前一亮,一拍大腿下令:“調後軍人馬支援左右翼……等等,為了保險起見,把我剩下地侍衛都派到後方,讓他們架起管風琴,嚴防夏軍騎兵進襲。”
將臺上的傳令兵吹起了軍號,靠近河岸的營壘上,士兵們聽到號聲,紛紛抱起槍向左右兩翼增兵,他們的到來使得兩翼的戰鬥越發激烈,槍聲更是密成一團,簡直成了不間斷的連續鬨笑。
正面的炮兵終於把炮孔冷卻了,炮兵軍官分出一半小炮去支援右翼,另一半還持續對正面陣地前沿進行轟擊。大炮發出地硝煙籠罩了整個陣地。不止大炮,火槍與手雷的爆炸硝煙活像一個稠密的雲團緊緊的罩在宋軍營地的上方,濃烈的硫味以及硝酸味刺激計程車兵雙目流淚,劇烈咳嗽,但他們一邊咳嗽,一邊繼續戰鬥。
漸漸地,宋軍營地也響起了歌聲,無論是不是秦人,他們都唱起了那首秦歌。一時間,河上河下,全是蒼涼的秦歌,那歌聲悲憤而蒼涼,充滿著一往無回的決死意味。
趙興笑了,他擺了擺手:“兒郎們已經有空歌唱了,這戰鬥即將終結。”
趙興的預料應驗的很快,隨著歌聲越來越嘹亮,槍聲漸漸息落,不久,天地之間只剩下那悲愴的秦歌,在歌聲中,源業平渾身浴血的跑了回來。他臉上帶著數道刀痕,肩頭鎧甲殘破,手中的戰刀已經斷了,但他絲毫不覺得形象狼狽,反而驕傲的挺起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