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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鐧�500餘人。由此推而廣之,宋代應試的舉子是個多麼可怕的數字。

現在考古認為:宋代平常年間,每年應試的舉子是四十萬。

四十萬,現在人想象不到這個數字有多麼恐怖,這說明達到高中水平的應屆畢業生有四十萬,而與此同時,那些有文化而沒有參加考試的人,其數字……哪怕是粗粗測算一下,也是駭人聽聞的——它相當於一個歐洲中等國家的總人口數。

宋代是一箇中古世紀資訊量爆炸的時代,拜印刷術發達的技術進步,當時,國民教育已經進入了普及教育階段……可惜,一場“民族大融合”……

黃州偏僻,取貢士的比例是八十比一。這也意味著,程家坳三人中舉,幾乎佔去了本屆貢試的二分之一名額,考試結果一出,整個黃州轟動。

可這些身外榮耀,趙興已經不在乎了,貢試過後,他著急的領學生拜訪蘇東坡。每日態度恭敬,但絕不接受教導。

在他的熱情之下,蘇東坡終於允許他執弟子禮,呼自己為“師”。不過,令蘇東坡憤恨的是,面前這個愚頑不靈的漢子,雖然學習態度很端正,但學習詩詞格律的進度幾乎為零——在這一方面,他甚至不如自己的學生程爽程夏。

要知道,蘇東坡貶謫黃州期間,尤其是他貶謫黃州第三年以後,是他人生最低潮的時期。過去他雖然有起落,但詩名還在,依然有無數的追隨者,而黃州詩案之後,他因詩獲罪,政府剝奪了他寫詩的權利,由此,他便成了一個披著蓑衣、拄著竹杖,滿大街詢問鬼故事的困苦老頭。

初來黃州時,還有人肯送學生來聽他教導,四年過去了,他的學生盡受牽連,沒人敢再求教於他。

在這種情況下,趙興帶著兩名學生闖入他的視野。這個人沉默寡言,但蘇軾能感覺到對方那份真誠,而且趙興總是用仰慕的態度謙恭對他,使蘇東坡重溫了那份詩豪自傲。

就在此時,也僅在此時,他才允許這樣一個對詩詞歌律一竅不通的人,對他執弟子禮。過了這段時間,數以萬計的人打爛頭求他教導,他還不屑一顧。也因此,他愈發對趙興的學習態度不滿。

從趙興的表現看,這個人也並不是不欽佩他的詩才。然而,憑心而論,趙興實在不是學詩的材料。他本來就對宋代發音非常頭疼,再讓他去講究字的韻腳,簡直是酷刑。

努力了幾天,蘇軾放棄繼續教導這個詩歌蠢材的努力,他又恢復了自己的日常作息習慣:每天早晨披上蓑衣、戴上斗笠、荷一根竹杖,縱情于山水之間,而趙興也每天像上班一樣,有規律的來蘇軾這裡報個到,幫兩位夫人做做家務,而後留下兩名學生在“雪堂”讀書,自己一轉身跑個沒影。

時間長了,蘇軾也摸清了規律,未免看到趙興生氣,他每天早晨出門,臨到下午,走累了便返回家,順便教導一下趙興那兩名學生。

今天他回來的比較早,正午就回家了。進門時看到趙興,只見他剛剛走出黃州城門,神態很悠閒地揹著手,身後牽著一頭小牛。

這段時間,趙興消失了四五天,而程家坳的學生不停往蘇軾這裡運送一些建房的材料。蘇東坡隱隱猜到了對方的意圖,但他性子比較粗疏,此事僅僅往心裡一過,便被丟在腦後。

王夫人對院內不斷增加的建築材料倒是問起過。兩名孩子對此的回答是:“冬天快到了,師姨娘就要生了,老師擔心江邊風寒露重,所以打算建一座磚屋,讓師公過冬……老師嗎,去了泉州,說是打算‘觀光’……”

師姨娘、師公、觀光,這幾個詞在當時還沒有出現,兩個孩子的說法讓王夫人楞了一下,但她眼珠一轉,便明白了此話的含義。

王夫人繼續打聽,甚至還搞到了幾張趙興手繪的建築圖紙,不過這圖紙她看不懂。對她來說,趙興繪製的房屋,造型很怪異。而趙興,據說這段時間正在泉州僱工匠,並與工匠探討蓋房問題。

蘇東坡對趙興的多事採取不以為然的態度,王夫人私下裡提過幾次,無非是“受恩太重,無以回報,恐其心理難測”等等,但看到幾個孩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而蘇東坡乾脆裝糊塗到底,她便不再嘮叨。

蘇軾的早歸是因為“收穫”。現在撞上趙興,他顯得很有點興致勃勃,扯住後者衣袖說:“離人,我今天出去又作了一首詩,你聽聽——林斷山明竹隱牆,

亂蟬衰草小池塘。

翻空白鳥時時見,

照水紅蕖細細香。

村舍外,古城旁,

杖藜徐步轉斜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