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一隊盛裝打扮地美女曼聲清唱。走出街角。為首者正是京師“十絕之首”關苗苗。她微微衝趙興拱手示意。繼續清唱:“昔我往矣。楊柳依依。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行道遲遲。載渴載飢。
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一陣無法用言語表達地悲傷湧上趙興心頭,這一刻,他熱淚盈眶。
關苗苗載舞,沒有按照這首詩的順序,直接跳到了下一闕,唱道:“彼爾維何,維常之華。
彼路斯何,君子之車。
戎車既駕,四牡業業。
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什麼花兒開得盛?棠棣花開密層層。什麼車兒高又大?高大戰車將軍乘。駕起兵車要出戰,四匹壯馬齊奔騰。邊地怎敢圖安居?一月之內報捷頻頻!
順著關苗苗的調門,趙興哽咽著,回唱道:“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曰歸曰歸,心亦憂止。
憂心烈烈,載飢載渴。
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樞密院官員露出恍然地神情,他們如此表情表明:這場迎接活動不是他們安排,但他們能理解京城伎樂對趙興的偏愛,那是因為廖小小、京城伎樂當中結局最好的女子。
現代人可能難以理解:為何在朝廷舉行的歡迎儀式上,普通百姓也能攔在道上歌唱,其實,一句話就可以解釋原因:宋朝沒有宵禁與戒嚴制度。
隨著關苗苗的歌聲,往日情景彷彿開啟閘門,紛紛湧上趙興心頭。
元二年春,陰曆二月初九日,公曆3月15日,趙興來到京城,進入世界最偉大的城市參加科舉。此時此際,這座城市擁有的繁華勝景像一幕幕電影似地掠過眼前:鼓戲陳宜娘、斫膾梅三娘、宋小娘子的百舌、史慧英的撮弄、說諢話地張山人……還有,還有已逝的廖小小。
昔年,科舉之後趙興匆匆南下,此後從環慶回來,心灰意冷的趙興看不到京城的歡樂。如今,在雨雪霏霏的清晨,趙興再度踏入這座當世最大的城市,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這一刻,所有的犧牲。都值了!
嗯,這麼說似乎太虛偽了點,那麼換一種說法吧——沒有任何事情是一個聰明人不可忍受的,他們不講求過程,只在乎結果……而這個結果通常建立在他們自身安全的基礎上,也就是俗話說地: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
大宋如果亡國。依仗大宋討生活地人,誰能生存?
哈,也許只有儒生能繼續生存,因為亡國在他們那裡,意味著儒學的“五德”又一次取得勝利,他們總是這樣“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也就是俗話說的:從一次亡國走向另一次亡國,這叫改朝換代哦。
關苗苗的這聲歌彷彿開啟京城環慶的水龍頭,陡然間。無數的人流從屋裡,巷裡、酒樓裡……或者不知什麼溝溝渠渠冒了出來,頓時。萬安門內密密麻麻地全是人頭,大宋京城百姓拿出追逐當代歌舞明星的氣勢,手裡捧著時令地水果,衝趙興發出震天地歡聲,不知誰發了一聲喊,瀑布般的水果劈頭蓋臉衝趙興與帥範襲來,眨眼之間,兩人連人帶馬,埋在半人高地水果堆裡。
趙興這才發現他低估了汴梁城百姓的追星狂熱。饒是他久歷戰場,也被這雨點般的水果襲擊打蒙了,帥範腦袋上頂著半塊的瓜皮,暈頭暈腦地說:“這算什麼事,怎麼了?”
趙興從腦門上取下一截香蕉,從水果堆裡掙扎著拔出手來,撥開了香蕉皮,好整以暇的啃了口香蕉,慢悠悠的說:“這算是擲果盈車嗎?”
帥範搖晃著從身邊地水果山裡拔出雙腳。半是得意,半是自誇的說:“這哪裡是擲果盈車,分明是擲果盈城,盈城啊!阿也,我身經百戰,不死於敵手,莫要被這些水果殺死!”
“擲果盈車”說的是古代著名美男潘安,據說這傢伙深受美女喜歡,他每次上街的時候。少女投擲來的水果都能裝滿車子。所以現在用“貌比潘安”來形容男子的英俊。
太瀟灑了,帥範揮手從腦門上撥拉下西瓜皮的動作太瀟灑了。周圍觀眾猛然發出更猛烈的歡呼與尖叫。其熱鬧不下於現代狂熱追星族遇見天皇巨星的感覺。
剛開始地時候,陡然降臨的水果襲擊也讓投擲者嚇壞了,他們沒想到投出的水果如此巨量,以至於眨眼間將兩位大漢連人帶馬掩埋在水果山裡,但看到兩人鎮定自若的從水果堆裡拔出身子,還有心情一邊相互調侃,一邊品嚐投擲來的水果,觀眾們發出一聲驚喜的狂喊,只能用更猛烈的水果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