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未免太悲哀了,但這也是亂世凡人的宿命,這小乞丐不過是其中一個縮影而已。看了片刻,我不再理會他,背過身子,繼續睡覺。
過了一個時辰,那小乞丐忽然動了動,從滿是塵土的衣襟裡取出了幾枚野果和一個冷饅頭,看了看我,竟似想和我分享晚飯,但他似乎有些遲疑。
我並不轉身,開口道:“你要是想請我吃飯,就把那饅頭給我,我不吃野果的,要是捨不得就算了!”
雖然我早已辟穀,但看到小乞丐想和我分享食物,卻忍不住要試試他的誠意。
小乞丐遲疑了片刻,站起身來,走到我背後,將冷饅頭放在地上,又走回殿角,開始剝著野果吃,我轉身站起,拿起冷饅頭,掰下沾著灰塵的部分,隨手拋在地上,同時留意著他的神色,他看著被我丟棄的髒饅頭,嚥著口水,我毫不理會,將乾淨的部分吃下,伸個懶腰,躺下繼續睡。
過了一會,那小乞丐走了過來,似乎想撿起地上的饅頭屑,我冷冷開口道:“我不吃的部分,也不會讓別人吃的。”
他慢慢走了回去,蜷縮起來,一夜無話。
第二天,小乞丐起了個大早,走到十幾裡外的小鎮上乞討,被人訓斥,受盡了白眼,才要到了兩個饅頭,然後在山中費力的四處找野果,最後回到廟裡,依然是我吃饅頭,他自己則吃野果充飢,如此持續了數日。
當他又一次把饅頭給我時,我終於忍不住問道:“你自己乞討來的食物,為什麼分給我?”
小乞丐怯怯的看著我,低聲道:“我父親告訴我,招待客人要用最好的食物。”
我點了點頭,道:“令尊在哪裡?”
小乞丐眼圈一紅,道:“兩年前生病去世了。”
雖然看到他孤身一人,我已經猜到了,但聽他親口講出,還是忍不住輕嘆一聲,道:“葬在何處,能領我去祭拜一下嗎?”
小乞丐點了點頭,令我走到後山,指著一個土堆,表示他的父親長眠於此。
這樣一位父親,應該得到尊重,我取出香燭、黃紙,祭了一場,闇誦往生咒,超度逝者的在天之靈。
祭祀完畢,我對小乞丐道:“你請我吃了幾頓飯,現在該我回請你了,跟我來。”
說著話,大踏步朝山下小鎮走去,小乞丐遲疑了一下,還是跟了上來。
雖說我法寶不少,但身邊錢財卻不多,可這不是問題,我雖然沒有金銀,但縣令家裡有不少的。縣衙好歹也是經過儒門修士佈置了禁制的,但以我現在的法力,就是大宋皇宮的禁制也攔不住我,隨手借了幾百兩黃金,縣令卻始終茫然不知,所以也沒讓我打借條。
領著小乞丐走進小鎮,神念一掃,已經找到當地最大的酒樓,直接奔赴那裡,小乞丐卻極不適應走在大路中間,幾次三番要沿著牆邊陰影走,都被我拉回來了,到了小鎮中心相對繁華的地帶,行人漸多,小乞丐顯得極為緊張,汗水直流,一雙小手緊緊拉著我的道袍,反而不敢離開半步了。
來到最大的酒樓前,抬眼一看,招牌上寫著“聚友樓”,拉著小乞丐就要進去,門口的店小二一斜身攔住去路,眼睛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看我身後的小乞丐,冷哼一聲道:“這位道爺,你要化緣也得挑個時候,這馬上到飯點了,還讓不讓大夥吃飯了?”
我經歷數場大戰,又被須彌山鎮壓千年,此前更奔波了數月,這身道袍雖是法寶,卻已有些破舊,但我的肉身已經極為強橫,因此一向也沒在意道袍的事情,不想這店小二以貌取人,竟擺起了架子,當真是勢利得很。
聽了店小二的嘲諷,我不禁氣往上撞,但對於這等螻蟻,我還不屑發火,隨手取出從縣令那裡借來的五兩黃金,晃了一晃,道:“這位小二哥,貧道不是來化緣的,這錠金子寄到櫃上,等吃完了飯好算賬。”
金子出馬,一個頂倆,店小二的臉色立刻大變,親暱無比,恭謹有禮,估計他爹孃都沒見過他現在這幅孝敬模樣。
掌櫃的也坐不住了,出來打圓場,訓斥了店小二幾句,親自安排了雅間席位,又吩咐店小二好生伺候,這才退了出去。
偌大一個人雅間,坐十幾個人都有富餘,此刻卻只設兩座,小乞丐渾身不自在,黏在我身邊就是不肯坐下,讓他點菜,也是連連搖頭,慌亂不已,看那神情,彷彿是要把他拖出去斬首一般。
我只得吩咐店小二取過菜譜,按照孩童愛吃的甜膩口味點了幾個菜,考慮到小乞丐沒吃過雞鴨魚肉,又點了些葷菜,同時要了兩壇酒。
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