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天偉坐在房間的椅子上,拿著電話的手垂了下去。有幾個熟悉的電話號碼卻因為手指之上重若千金,而沒有力氣按下去。
是的。這些電話號碼早就已經爛記於心,但是他卻沒有辦法按下撥號鍵。
除了家人不能現在就聯絡之外,其實安天偉現在必須要聯絡的,是班長三人。
可是安天偉在想按下撥號鍵之前,他的思維深處突然無端的升出了一種很不好也是很巨大的預感。
而在這樣的巨大到可以讓安天偉如此心志堅定之人也感覺到一陣無助與彷徨之際,安天偉終於還是沒有按下撥號鍵。
安天偉相信天衍之術給他提供的預感,就像是相信他在戰場之上的直覺。
班長三人現在的狀況必定是極其不好,甚至於……後面的情況,安天偉不敢去想。但偏偏那份預感又分明的預示著安天偉,即使就算現在班長三人處境極為堪憂,但只要他有所動作,那麼不但會加重班長的堪憂之境,同時也會將他自己賠進去,甚至還會連累更多人。
現在他不是孤身一人,至少思曉曉這一系的人保留的相對完整,如果現在的他暴露,那麼可能面對的將是最後這一個據點的散失。
想要翻盤,安天偉深知現在只靠他一人的能力遠遠不足。
就像面對一個龐然大物的巨人之時,手裡拿著繡花針再怎麼銳利,也不會這個巨人造成太大的傷害。只有將這些繡花針熔鍊於一爐,將它們打造成一個巨型的兵器,方為取勝之道。
現在,要忍!安天偉沒有任何別的選擇。
這種滋味極其不好受,就算是有了天衍之術打底的安天偉現在很多時候都能做到心如止水,但他最終不是隱世的沐家人,做不到斬情,將自己完全變成了天衍之術催動的一個只有冰冷理性思維能力的機器。
這就是人與機器最本質的區別所在。
安天偉就那麼坐著一動不動,手無力的垂下,頭埋進了雙膝之間,誰也不知道他此時的表情是什麼,也沒有人知道此時的他在想著什麼。
當安天偉再一次抬起頭來之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而讓他抬起頭來的原因,是因為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知道這部手機號碼的人現在只有兩個:思曉曉和高廳長,連張有道也不知道這個號碼。高廳長諸事放手,安天偉也不忍心再讓高廳長勞心費力,所以能給現在的安天偉來電話的只能是唯一的一個知情人思曉曉。
“出現了什麼情況。”安天偉的聲音平靜甚至於帶有些許的冷漠,聽的電話那端的思曉曉稍稍一愣。
但這個暴烈的女特戰隊員,卻出不失有一顆體察細微的玲瓏之心,稍一轉念,便能猜到安天偉此時的心境變化。
她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這個時候去追問安天偉,而是直接將她得到的第一手情報和安天偉做了分享。
“露天場那邊已經有了動作,市局這兒的動作也很大。整個刑偵隊都拉出去了。而且,我打探了一下,上面對市局這次的反應很不滿意,說是在清源市出了這麼大的事,而市局的反應竟然這麼遲緩,要追責!現在刑偵隊全員出動,戴罪立功!”
“嗯。這個是預料之中的事!還有什麼?”安天偉知道思曉曉不可能只為了這麼點情報就急於聯絡自己,怎麼思曉曉也是雪豹女子特戰隊員,這點擔當自己是有的。
“露天場來了人,我給你將照片發過去。你注意接收一下。”思曉曉道。
說罷,思曉曉便結束通話了電話,直接將照片給安天偉傳了過來。
照片並不是一張,而是一組。這一組照片裡,分不出的角度拍到了這次進入露天場的人。
用手指點了一下智慧手機將照片拉到全屏,安天偉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
露天場他只是出手傷了幾位分部/長和一些安保人員,照著以前的慣例,一般情況下會是這些分部/長調集手中的力量配合著清源市的力量對他展開圍捕。
可是照片裡出現的人,根本就不應該現在出現。
照片上的人有不少,包括市局的人,包括露天場的安保人員,包括打著繃帶的喬南川都在,其他五們分部/長沒有見著,而這些人都圍著一個人,也即是以這個人為中心。
這個人長的很瘦,臉色很蒼白,戴著禮帽,手裡拿著一根烏黑的文明棍,頗有些英國的紳士味道。但唯一破壞這人紳士風格的則是他陰狠的眼神。
這種眼神並不是這人刻意要表現出來的樣子,而似乎更像是一種天性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