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楚記得,一週前,他們吵了一架,恰逢此時,周煥然接到了公司的出差通知,他正愁無處可去,便痛快地答應了。
他離家時,方柔大聲叫道:“周煥然,你走了,就別再回來了!”他沒有應聲,只是漠然拖著行李出了門。
方柔心有不甘地繼續道:“好吧,你滾你滾,再回來你就不是一個男人!”
周煥然有時候會困惑,為何情侶吵架時,總喜歡選擇最重的詞彙傷害彼此,好像那是一柄柄鋒利的刀子,刺入對方體腔的時候,自己就會獲得莫大的快感。
其實,真的是這樣嗎?
這種傷害,不過是兩敗俱傷罷了。
一週轉瞬即逝,當週煥然猜測方柔應該消火時,他才從朋友口中得知方柔突發怪病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通知周煥然這個訊息的是方柔的同事趙紫薇,她說她也是看到了新聞上的訊息才找到了已經情緒失控的方柔。
更加詭異的是,當週煥然找到方柔的父母家,發現他們也神秘失蹤了。
他們的鄰居是這麼敘述的,九月三日那天早上,他去他們家借東西,發現他們家門虛掩著,他好奇推開門,喚了幾聲,也無回應。
那個鄰居驚奇地發現臥室門也開著,床上的被子攤開,並未整齊疊放。從這一點來說,那天晚上,方氏夫婦是接到了很重要的訊息便匆匆出了家門。
周煥然後來打聽得知,九月三日那天,方柔沒有請假,她給同事趙紫薇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的她只說她有重要事情,要她幫忙請假代課,便匆匆結束通話了。
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他們甚至連門都來不及鎖上就匆忙離開了?
如果方柔是同方氏夫婦一起出了門,那麼現在她回來了,他們人又在哪兒?這其中藏著什麼玄機?
方氏夫婦是退休職工,每天的生活內容只是看看報、打打牌,簡單而有序。
周煥然透過方氏夫婦家中電話記錄裡得知,九月二日整整一天都沒有一個來電顯示,既然如此,應該不是外界通知的訊息。
一切,太不合常理了。
周煥然坐在方柔的床前,輕聲問道:“小柔,你還認得我嗎?”方柔點點頭:“煥然,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我才回來的,對了,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化妝品,回頭試試吧!”
“煥然,我究竟得了什麼病,要一直住在這裡?”“沒什麼病,回頭我就帶你回去。”
方柔應了一聲。
周煥然思忖了許久,終於還是決定開口問那個問題。在他來之前,趙紫薇已經提醒過她了,千萬不要問任何有關方柔父母的事情,或者她去了哪裡,否則她會變得不正常。那些好心人就是追問了方柔父母在何處的問題,她才情緒失控的。
可是,如果他不問,又怎麼會知道他們一家三口去了哪裡,又經歷了些什麼,為何只有她安然回來了,她父母呢,人在何處?
有時候,謎團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明明知道真相在那兒,卻沒有辦法靠近。
周煥然知道平日裡方柔喜歡畫畫,便給她帶來了畫筆和畫板,她顧自畫著,那是一幅藍天白雲綠地圖。
他沉默了許久,終於開了口:“小柔,你記得九月二日那天離家了嗎?”
方柔忽地停住了畫筆,抬眼問道:“九月二日嗎?我不記得了。煥然,你說我是不是得了失憶症,為什麼好些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周煥然擺擺手:“不要著急,你會慢慢恢復的,現在你聽我說,你試著想想那天去了哪裡?”
方柔撇了撇嘴,她想了一會兒,說:“好像是跟父母出門了吧。”“出門了,那……你還記得你們去了哪裡嗎?”
她先是怔了怔,好似有某種東西從身體裡逃逸了出去,眼神忽地僵硬起來,呼吸也有些粗重。
她忽然抓起了畫筆,在雪白的紙上用力畫起了圓圈。
一圈,兩圈,三圈,沒過一會兒,整張畫紙便被黑色的圓圈覆蓋了。她認真畫著,畫完了畫紙,便開始畫床單,繼而是牆壁,她一邊畫著,一邊數著:“四百三十一圈,四百三十二圈……”
周煥然嚇壞了,他心疼地說:“小柔,你這是怎麼了?快停下來!”不過,方柔卻是一直畫了下去,直至傍晚時分,她才慢慢停了下來,看著病房裡凌亂的圓圈,繼而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畫筆,整隻手臂發出陣陣痠痛。
她低聲問道:“煥然,我怎麼了?”
周煥然心疼地將她攬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