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了?骨折?”我對面的男人問我,目光轉向我的被石膏和繃帶固定在胸前的右手,又轉向站在我身邊的幸村,然後再往下,最終停在我們牽在一起的手上,若有所思。
“恩。”我回答。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上,那雙透出奇怪意味的眼,我知道他在奇怪,假若他接下來再問一句:
“戀愛了?男朋友?”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因為他是我的父親,此刻應該在東京工作的安井忍。
“伯父好。”幸村不愧是被譽為神之子的人,從裡到外保持著淡定,相比之下,我這邊就遜色一些了。
“爸爸。”雖然我明白我的臉上沒顯出什麼來,但是從我的拘謹的動作和語調中,父親完全感覺到我那被“捉姦”的窘迫感。
“怎麼沒有打電話告訴我?”雖然臉依舊是那張撲克臉,但是父親的語氣裡透著質問的感覺。
“……並不是什麼大事,怕您工作繁忙還要擔心我這裡,所以也就沒有打電話。”我說了實話。
“她呢?”父親問。這個“她”,自然是指小百合。
“正是母親送我來醫院的。”我垂首,像是在風紀委會議上時做例行報告。幸村看了我一眼,藍紫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猶疑。
“……樹,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拘謹的。”父親突然嘆了口氣,不知為什麼這讓我感覺到幾絲蒼涼和無奈。
“是的,爸爸。”……說完我才發現,我又習慣性地拘謹了,尷尬地小咳了一聲。因為父親的提示,我又一次想到富由美那些糾結的事情,那些事,我正想找個時間問問父親的。
“那個,幸村前輩,可以麻煩你先回去嗎?我有一些事情要跟爸爸講。”我望了一眼幸村,卻也沒去計算這句話裡表現出的生疏感。所謂的生疏感,就是明明是為戀人的兩個,卻有一些事不能叫對方知道而在雙方的心上產生的疏離,當時的我,只是簡單地考慮後就說了這樣的話,因為我是肯定地以為我會在幸村康復後提出分手的。
因為我們終會分手的,出於我對原來的安井樹的嫉妒無奈或是其他。
“……恩,好。”幸村望了我一眼,並不再多說,轉身離開了。
“有什麼事情要問我嗎,樹?”父親從遠處的幸村身上轉移回目光。
“爸爸,請原諒我的唐突,不過有一些事情我必須問清楚,關於富由美——”我停下來,看向父親。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父親顯得一如既往地沉默,“這件事情,當初我和夏樹確實是參與的。”
“恩。我只是覺得,爸爸,這件事情,不應該瞞著富由美,她已經長大了,即使是小百合……媽媽,也應該考慮直面這件事情了,一味隱瞞只會讓事情變得更加複雜。”我本人就是那個倒了一百輩子黴莫名其妙被複雜事件牽扯進去的人。
“……這件事情,我不能插手。不過你可以去問問德川小姐,有沒有什麼解決的途徑。”
“德川小姐?”
“是,她是你母親生前的好友。據你母親說,女人之間的事情,我這個男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提到母親,父親的語氣裡透出溫柔感。我抬起頭看他。
=口=!!!我看到了什麼!
我知道安井家是一個面癱家族,我知道我爸安井忍是個面癱,我弟是個面癱,我也是個面癱。
面癱,是一個不可抗拒力。然而,然而父親現在真的是在笑、在笑啊啊!!!看那嘴邊的弧度,至少有10°了!……其實爸爸你一直是個偽面癱嗎?我的心臟受到了嚴重的驚嚇!我要投訴爺爺奶奶出產的產品質量!
是的!我紅果果地羨慕嫉妒恨了!
正在我心內反逆的□迭起大嘆人各有臉的時候,我卻聽到我那個談起過世的母親就陷入懷念的父親這樣在說:
“樹,我永遠都不能原諒你母親。”
“母親她……做了什麼嗎?”我脫口而出,連敬語都忘了用。
“沒什麼。”父親卻立馬否決了,卻有像是在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總之,我不會讓你和她一樣的。”
我……和她一樣?……
安井夏樹,我單知道她產下慎後沒多久就因病去世。我怎麼會和她一樣?……等一下!生下慎的時候,夏樹不過是二十幾歲,這個時候,正是人最燦爛的時光,那麼,是生什麼病而去世?我發現沒有一個人和我跟慎說過這個問題,說到母親的死因的時候,無論是誰,都只是模糊地帶過的。
她難道生了傳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