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剛才之所以根本沒有想過這個門,是因為我們認為這門外是駭人的毒氣,所以,袁喜樂和陳落戶,如果他們是從這門裡出去,不僅他們會死,我們也肯定會受牽連,也就是說,只要這個門一開啟,無論是聞到味道,還是毒氣侵入,我們都必然會發現。所以既然我們都沒有死,那這扇門絕對沒有開過。
但是,按照我剛才的想法,如果我們所在的鐵艙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沉入到了大壩的底部,那外面就可能不是毒氣了,那在剛才的應急燈熄滅的時候,袁喜樂完全可以在黑暗中開啟這門出去,陳落戶也是同理。
當時我們誰都沒有注意門的方向,這完全有可能辦到。
問題是,我推測的前提正確嗎,門後確實沒有毒氣我把我的想法原封不動的說給了副班長和馬在海聽,馬在海馬上搖頭說不可能,在他看來,這種說法有太多的破綻了,這麼大的東西如果真的下降過,這個鐵艙裡的人不可能沒有感覺。而且,袁喜樂何以能在黑暗中準確的找到門的位置呢?副班長低頭不語,但是看錶情顯然也是同意馬在海。
這是我所沒有想到的,我想了一下,心說確實是這樣。
事實上,如果我還原整個過程的話,就會發現裡面還有一些很難解釋的部分,首先就如馬在海說的,袁喜樂如何在黑暗中清晰的知道門的位置,接著就可以衍生出,她是如何在黑暗中避開所有人混亂的手腳,在我們身邊毫無聲息的透過的,她又不是貓。
這是一個反命題,也就是說,在我們認為黑暗矇蔽了我們的雙眼,放走袁喜樂的前提下,我們必須解釋袁喜樂是如何解決同樣問題的?
不過,這看似是一個無法解決的問題,但是我看了整個鐵艙內的佈置後,就發現這個問題其實非常簡單,因為在整個鐵艙的中央,有一張焊死的長條形的鐵皮臺桌。
臺桌上是我們弄的凌亂的紙和無法辨認的碎片,但是可以非常明顯的看到,桌子的一頭是袁喜樂蜷縮的角落,另一頭就是那道氣閉門,而當時我們再混亂,也不會爬到這桌子上去;當時只要踩著這個桌子就能非常迅速的到達氣閉門。
而陳落戶就更容易解釋了,畢竟當時我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通風管道里。
不過馬在海聽了我的解釋就去看那鐵皮桌,卻發現整個鐵艙已經亂的根本無法還原,現在去看也沒有任何的痕跡。也就是說,我的想法根本沒有實際的根據。
我們三個人大眼瞪小眼,一下子也有點無所適從。
現在想來,我當時的說法其實並沒有緩解我們的緊張感,反而讓我們幾個平添了許多的煩躁,因為確實當時我的話已經影響了他們,他們也開始動搖,但是這樣一來,我們現在的處境,就變成了很可能是作繭自縛的情況,那到黑漆漆的鐵門後的情形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夢魘。
如果這後面真的如我所說,沒有毒氣,那我們就應該毫不猶豫的開啟那道氣閉門,看看這大壩底部的空間,是什麼情況,袁喜樂和陳落戶又跑到哪裡去了?
但是,如果我錯了呢,那我們開啟這道門,不是等於自殺嗎?
當時,想著這些讓人發狂的事情,三個人都看向那道鐵門,露出了非常複雜的表情。
之後的一段時間,可以說是在一種精神上的煎熬中度過的,因為最令人無奈的發展,就是毫無發展,我們在鐵艙中,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飢餓感越來越強烈,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我們也不得不在角落裡進行大小便,臭氣熏天,這樣的環境下,四周的一切卻好像永恆一樣完全凝固了。
沒有人提出來,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所有人都看著那到門,其實,我們知道,現在的問題,開啟這門就馬上有答案。
這其實就是唯物論和唯心論之間的一種鬥爭,看的是我們選擇哪一方,作為一個當時虔誠的共產黨員和解放軍軍官,我們當時的選擇應該非常明確,但是實際,當時的焦慮卻絲毫也不比普通人少,反而中間還參雜著一種複雜的情緒。
如此說說你也許無法理解我們的苦悶,因為單純從幾個男人的角度,特別還是我們這種農民階級出身的窮苦人家的孩子,在一個有屎尿臭味的封閉空間裡,呆上幾個小時,並且餓著肚子。其實並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事實確實也是如此,如果說這件事情有一個期限,比如說一天,或者一個星期,我並不會覺得這有多困難,更何況如此的事情還被冠以任務的頭銜,那比拖到印度去打仗要輕鬆很多。
但是事實上,讓我感覺到如坐針氈的是,我們在這裡的困境是無限期的,也就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