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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部分

略;一條是紮了根兒的傲睥萬物,超拔不群,因此“牢記趙括、馬謖”這六個字幾乎成了見面必談的家訓。因此,儘管見了人仍舊一副目無下塵的樣子,心思卻真的是越來越細密小心了。打棗莊是突然遭遇,臨機處置;打王倫、馬定鈞都是大兵合圍,他率先鋒突襲成功。但這次龜蒙頂之戰與前不同,官軍佔天時,王炎、龔瞎子佔的是地利,四周是山,寨中有匪,一個失措,整個魯南就會糜爛了局面。雙方都是有備而為,他喜歡用炮,但大炮根本就拉不到平邑來。四面圍困,算了算至少要用七萬兵力才能困死龜蒙頂,不但排程艱難,且是守不住密,一旦反眾提前突圍,上孟良崮與土匪匯合,下海逃跑,那就一切全完。

……他撫著發燙的腦門子再三檢視自己的計劃,十門紅衣大炮調到龜蒙頂北麓,正面猛轟王炎的北寨門,三千軍士由界碑鎮鼓譟攻擊,王炎決計不敢東進,向西一出山就會潰散,唯一的逃路就是從平邑向聖水峪,再入微山湖,與官軍周旋。他急急帶兵強行軍潛入平邑,也就因為平邑那一千多官軍根本不是反眾對手。現在已經來了,他心裡反而有些忐忑不安,北麓是劉墉坐鎮,若是王炎集全寨之力從那裡突圍,這書生擋得住擋不住?葛孝化這個老滑頭守右界碑,這邊是指望不上他策應了,反眾潰散,他肯不肯帶兵攔擊?……兵將不熟悉啊……“福康安已想得雙眸炯炯,”這是野戰,臨時拉來營兵湊合,能不叫人懸心?……打完這一仗,一定要請旨去練兵,還是自己帶出的兵得心應手……“他勞頓了一夜的人,思量著事情,身上暖洋洋的,朦朧著似乎打了一聲鼾,頭從時間滑落下來,”砰“地碰在卷案木框上,一個警覺跳起身來。他搓臉頓足活泛著身子,見王吉保端一盆熱水進來,說道:”大事沒辦,幾乎就睡著了!這盆水好!“說著便忙洗搓,揩了臉又用青鹽擦牙,便覺精神健旺,吩咐道:”你出去傳令,道士們的鍋用來燒水,讓兵士就著吃乾糧,吃完飯睡覺!叫賀老六來一下!“

“是!”

王吉保跑去了。一時便見賀老六大踏步進來,當胸一拱道:“四爺,您傳我?”福康安看看卷案角上擺著的印信關防、筆墨紙硯,問道:“這個縣外頭何家嶺綠營管帶你認識?”

“回四爺,他只是個千總,見過面,標下叫不出他名字。”賀老六道,“去年夏天省城會操,校場上演隊,我帶的佇列最齊整,國泰叫我示範,晚上宴席上又表彰我,把總以上的軍官都在場,他應該認識我賀老六。”說著,他驕傲地仰了仰脖子。

福康安臉上掠過一絲笑容,傅恆老爺子在成都閱兵,賀老六大雪天赤膊帶兵操演,在傅恆跟前證明“川兵不是孬種”——就是那一次和傅恆結下緣分的。他盯視賀老六片刻,回過身來,緩緩從籤筒一樣的匣子裡抽出一支令箭,語氣沉甸甸地說道:“此人雖然是朽木糞土,我還要用他這無能畏敵的名聲。本來我該親自去,可我怕這裡有事出了漏子。想想,還是要你走一遭。”

“四爺有差使只管吩咐!賀老六是老公爺帶著打出來的,現在跟你也是一樣!”

“現在是辦軍政,我心裡其實拿你當老叔看待。這一仗打贏,共榮;打壞了,同辱。”

“四爺!”賀老六一下子激動起來,血湧上來,臉漲得通紅,跨前一步說道:“老公爺待我恩重如山,我是血性漢子,我拿你當老公爺看!”

福康安會意知心,點頭道:“你到他營去,持我的令箭,命令他立即帶隊入城——這有兩個好處:他們進城,可以掩飾我們主力,這是一群松包軟蛋兵,進城可以向山上逆匪示弱。劉墉佯攻,王炎、龔三瞎子要突圍,更容易選平邑奪路向微山湖。這裡我們的兵就成了伏兵——就是這個計劃。”賀老六笑道:“我們賣個破綻給王炎看。標下省的!這沒什麼難的,我去傳他們進城就是了。”福康安笑道:“這個管帶我們不認識,我敢斷定是個滑頭老油子。我原來也不明白他為什麼不進駐縣城,黎明進廟前粗看了一下,平邑城北是山,居高臨下,是個易攻難守的城。你看,就在這廟外頭佈置一千弓弩手射箭,守城的連頭也不敢露,反賊不敢佔領這個城,也為這個緣故。城池既然沒有落入敵手,他在城外監護,也不算擅離職守。大軍攻山時,他出來打打太平拳助一陣,原先鎮壓不力、守土護城失誤的罪也就抵消了——他有這個算盤,你命他進城,我擔心他拖宕推搪呢!”

“他敢!”賀老六道:“先人闆闆的,我擰掉他的吃飯家伙!”

“他若奉命,我可以放他一馬,允他戴罪立功。”福康安臉色陰鬱,喑啞著嗓子道,“他要推搪,那是天理昭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