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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部分

惚,眼瞼下頭有淚痕似的……

乾隆這才覺得臉頰顴面上略略緊結,眼角里還噙著淚,忙要熱毛巾揩臉,這才吩咐道:“金鉷進來吧!”金鉷一提袍角跨檻而入,就地兒打千道:“奴才金鉷給主子請安!聽主子在外遇見了易瑛,劉統勳一急,犯了病兒不能過來。瞧主子氣色,倒像不相干似的——沒有受驚吧?”乾隆不禁一個愣怔,詫異地看一眼紀昀,又注目一下守在天井外階下的端木良庸和巴特兒,說道:“這麼快的耳報神?”

“是臣通報劉統勳的!”紀昀雙膝“撲通”一聲長跪在地,連連叩頭說道:“皇上身蒞不測之地,見不測之人。臣職在中樞,護衛有責,又不能當場錚諫,只好差馬某向劉中堂尹中堂報警……當時情勢主上明瞭,實是事不得已。臣心中惶懼萬分,焦憂如焚……萬一易瑛梟獍禽獸之性大發,有傷主子分毫,臣……也是不預備著生還了……”說著,已是淚如泉湧。嫣紅英英這才約略知道來龍去脈,聽說見了易瑛,都唬得臉色蒼白,怔怔盯著乾隆,皺眉不語。

乾隆一笑,雙手一合交叉握起,說道:“世上的事,你參不透的多著呢!老百姓常說‘天理良心’天理就是道,良心就是情,一件事除了道理,還有情緣呢!你還得好生閱歷,單讀幾本子書,不夠用。”紀昀叩頭道:“這個‘閱歷’臣沒有,也不想有。主上一身系天下蒼生安危禍福,豈可以尋常百姓情理而論?這個話臣不敢奉詔,期期不奉詔!”“你這話也在天理良心裡。”乾隆噙茶漱口,站起身來,“易位而處,朕也會這麼作。朕自己尚且坦坦蕩蕩無懼無恐,倒唬得你們個個不安,嚇倒了劉統勳——走,瞧瞧去!”

紀昀叩頭起身,以袖拭淚,嘆道:“豈止不安而已,臣真是魂不附體,猶如身在噩夢之中!直到此時還是骨軟如泥——延清公過來了。”乾隆看時,果然兩個太監一邊一個,架著劉統勳進來,見了乾隆,掙著要伏身行禮,乾隆忙搶上一步,親自扶住了,心裡感動,口中卻笑道:“你這是何必?易瑛也是人,朕射虎殺熊,廝打格鬥本領不亞於平常侍衛。真動起手,她未必是朕的對手——你就擔憂驚嚇到這份兒上……你但凡心思放寬些子,何至於剛過天命之年就衰憊到這份於上?好生作養點,你還得準備著侍候朕的兒子……”說著,也淌下淚來,扶著劉統勳坐在安樂椅上。

“臣真是無能無用之極……恨不得心剜出來,感情得主上不要再輕離廟堂……”劉統勳臉色本來黝黑,此時又青又黃,眼淚拭了又出,顫巍巍接過乾隆親手遞來的參湯。略呷一口便放下了,暗啞著嗓子說道,“臣半輩子主管刑部,審過多少兇險狡惡之徒。江湖上死不皺眉的好漢確是盡有的,但更多的都是心狠手辣毫無理義可言之人。主上太仁了,像宋襄公要吃虧的……不說這些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乾隆心裡酸熱,說道:“朕聽進去了,聽進去了……以後不這樣了。”“和這個易瑛,沒有以後了。”劉統勳道:“臣已下令,所有原定負責緝捕的軍隊、衙役、南京地方黑白兩道,不延時分,水陸兩防,立刻動手擒拿‘一技花’!”

乾隆沒有言聲,微微點點頭回到座上,看一眼剛剛從北京阿桂處轉過來的奏摺,一疊子都取過來,瀏覽著奏議目錄,輕輕又丟了桌子上,說道:“今晚和易瑛談了一個半時辰。說得很多。也很交心,受益心得也很多。朕親口赦了她,這個事紀昀是知道的,易瑛也已從化。既已從化順法,擒得到擒不到,也就是件無關緊要的事了。朕放一句話給統勳,你是我大清的中流砥柱,功在社稷。為易瑛這案子焦勞憂勤數年,僅就能使朕與她這平和一晤,也是值的。這個案子可以銷掉了。擒到擒不到,都以擒獲伏法論績論勞。”紀昀道:“那是主上逢場機變的言語,還是應該以律公辦。”乾隆不冷不熱地說道:“你們自該依律辦差。《大清律》三千條,說到根上,依的是三綱五常。所以綱常還管著律條。君無戲言,朕要赦她,恐怕你紀昀難以抗旨。”

紀昀暗中咬了一下嘴唇,說聲“是”,沒敢再饒舌。劉統勳卻道:“皇上也應遵道,也是依三綱五常仁教義正,這萬里江山世界才治得好。以臣佈置,易瑛就是插上雙翅,恐也難逃出南京。臣切盼皇上以公天下之心剖理此案,不為易瑛巧言花語所動。”紀昀這才憋出一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啊!”

“道是無情還有情嘛。孔盂之道,源於仁,仁呢?自人之側隱而來,還是個”情‘。有時,人情就是天理。“乾隆不動聲色反駁兩個臣子,”你們不要以為朕是個濫好人。殺劉康、喀爾欽,還有前頭的諾敏,年羹堯,山東的齊氏,朕都參與其事,還有後頭的高恆、錢度,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