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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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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用心聽著,笑道:“誰說你錯了?脈案經方朕都看了,叫北京的太醫來,是讓他們學習你的醫理藥理,不是來為難你的。當然,他們的話有理,你也要用心參酌。皇后自覺體氣大見強壯,願意用你的藥。還是以你為主,只管用心去治。別聽人說三道四。”“這就是皇上聖明如豔陽之光,小的草木之人沐浴皇恩了!”葉天士叩頭道:“如今醫好皇后鳳體,小的有六成把握,只是皇后腎臟應寒而熱,因之肝氣易燥,盛德所在,克己復禮,只是‘克己’二字,不能於體氣無害。最忌生氣的……又最忌生氣又‘克己’,心於不暢不洩於外即向於內,這是病家大忌。”乾隆微笑道:“你這就多慮了,皇后母儀天下,榮尊九重,太后和朕時有呵護,誰敢惹皇后生氣?你且退下吧,太醫們那邊朕就有旨意的。”

葉天士悄沒聲叩頭卻步退了出去。弘晝笑道:“這人真的大有長進,說話分寸君臣之禮象那麼回事了。這麼長進的,必定是紀曉嵐的教導。你是怎麼教出這個活寶來的?”紀昀笑道:“其實很容易,也不離經叛道的。我跟他說‘你知道上頭坐的誰?就那麼梆梆地頂!’他說‘我也曉得跟皇上大人說話得溫良恭儉讓,只是說到醫道上頭臭嘴就沒了把門的。不敬的心裡沒有,醫理說不清,病人對我沒信心,皇上皇后也得循理來的吧?’我說‘皇上並不厭你,是皇上的人主度量。你總有最敬最怕的人吧?比如你爹你媽,就想著上頭是父母,說話自然就溫存了。’他說他‘自幼爹死媽嫁人。舅舅家趁飯吃,舅舅怕老婆,舅媽一天三頓白眼兒,想起來他們嘴臉,直要摑他們耳光,哪來的敬心?’說到這裡,乾隆弘晝一干人已經笑了,紀昀接著說道:”百般譬諭,他說他沒出名時怕病家,成名之後病家又怕他——倒是這句話提醒了臣,臣說你總要敬醫聖吧?你心裡想著上頭坐的是扁鵲,是張仲景,自然就有了敬畏的心了——他心裡找到了禮尊上下的位置,說話時自然就有了尺度分寸。“

“有了尺度分寸就不失大體。”乾隆瞟一眼弘晝,說道:“——就不至於荒唐過份。老五,朕其實很知道你根兒上不是荒唐人,也很愛你撒離線敏的,你是太弄小聰明的了。喜歡攬事,攬了事又兜不起,遮掩聰明,偏又欲蓋彌彰!瀟灑王爺、倜儻王爺、豪爽王爺、率性王爺甚至風流王爺甚麼不好的?就偏心甘情願作個‘荒唐王爺’!一個錢度,還有高恆,都在女人身上吃了大虧,官員們玩婊子成風,一掏一窩兒,傅恆在成都捉,尹繼善在西安捉,朕也是三令五申下旨嚴斥杜絕,捉之尚且不遑,你怎麼散弄一群妓女給軍官睡?”弘晝早已起身垂手聆聽,卻仍是一臉迷糊痞笑,說道:“皇上教訓的是!太后皇后娘娘也反覆叮嚀訓戒過了的。臣弟再不敢了!只求皇上再放臣弟一馬,給臣弟點面子,別處分隨赫德他們了,這個人還是很能打仗的……”他嘻嘻訕笑著,又一低頭。乾隆似乎有點無奈地對嶽鍾麒和紀尹三人說道:“你們看這人,自身不保還要保別人——原打算早點發落你回京閉門思過的。老佛爺皇后都出來說話,就再放一馬吧……王爺爵位還給你,東珠暫且不賞,這就要回鑾了,你和範時捷順道察看關防。千萬留意,防著官員借修驛道橋樑徵錢徵糧,你可聽見了?”

弘晝忙呵身稱是,當下便要告辭,乾隆擺手道:“且不要去。繼善還沒說完,聽聽如果京裡有要辦的事,你回去心裡也有個數。”弘晝笑著又坐了回去。紀昀自隨駕到南京便已覺得乾隆待自己不似以前親切關懷,軍機處議事也少了調侃,極少見他像今日這樣隨和親近顏色溫馨的。原打算和劉統勳合議後會奏福康安擒賊的事,一轉念變了主意,笑道:“皇上容臣先奏,是個好訊息呢!主子聽了提神兒,再聽尹繼善細陳軍務如何?”

“唔,好!”乾隆捻鬚笑道:“你就先奏!”

“是!——臣今日接到濟寧知府葛某的報捷信。福康安劉墉周密佈置馬到成功。匪首蔡七以下一百九十八名巨寇渠魁窮兇極惡之徒全部落網,官軍衙役無一傷亡!”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紀昀口齒便利簡捷,一串兒報說抑揚頓挫鏗鋤有節,果然十分提神,乾隆端著杯子的手居然一顫,呼吸間鼻翼都興奮得一翕一張,眼中波光熠然一閃,問道:“是哪個府?”

“回萬歲,濟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