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等等。”陸一搖搖晃晃地給她倒了一杯,“剛才那句不算……”
“你耍賴皮了吧!”
“誰說的,我只是沒把話說完。”他吐字有些艱難,但方燈依舊能夠聽得清楚,“我是個男人,應該把話說清楚……方燈,我一直都喜歡你。”
方燈正伸手去拿那瓶二鍋頭,他這話說出口,她的手一僵,慢慢地坐了回來。她能感覺到,陸一在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那雙眼睛裡有酒醉後的血絲,也有酒醉後的勇敢。
她把酒放到唇邊,只抿了一口,又放了下來。或許也是酒精燒灼的緣故,方燈的喉嚨竟也有些發痛,她一定也醉了。
“可我一直都在利用你。”方燈啞聲道。
陸一拿起酒就喝,被方燈攔了下來,她的動作太急,酒杯瞬間傾翻,鮮紅色的液體灑在淺色的木質地板上,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應該相信我這句話。我接近你,只是想從你這裡得到我要的東西……”
陸一一愣,茫然地看了她許久,繼而才笑著道:“你又騙我,裝得越來越像,不就想讓我喝酒,我喝就是了。”他對著酒瓶喝完了剩餘的紅酒。
方燈本想說什麼,看他執意如此,點點頭,自顧陪了一杯。
陸一喝完那點酒,幾度欲嘔,整個人軟倒在沙發上,任方燈怎麼叫都不肯起來。
“噓,讓我閉著眼待一會兒。我醉了,方燈。”他囈語道。
方燈呆呆坐在他身邊,良久,才低聲地回了句,“……我也是。”
明子和傅鏡殊在傅家園門口道別。明子執意不用傅鏡殊送她,她說自己喜歡這個島,想一個人在島上好好住上幾天,也謝絕了傅鏡殊讓手下人替她安排的美意。以一個純粹外來者的角度到處走走看看,也許會別有一番滋味。
傅鏡殊晚上還有事,也沒有勉強,臨別前他們約定好要保持聯絡,好讓兩邊的家長放心。明子自己找了個老別墅改造的旅館住了下來,每日慢悠悠地把她感興趣的建築物細細看個遍,閒來喝杯咖啡,吹吹溼潤的海風。一週下來,日子過得倒也愜意。
準備離島的前一天下午,明子從大名鼎鼎的淑正公館回來,去超市買水,出來時看到了一個眼熟的側影。
那時她前方正好有個導遊舉著小旗帶旅行團經過,一群人浩浩蕩蕩地橫擋在她的面前。明子雙手攏在嘴邊,試圖壓過導遊擴音器的聲響大喊道:“喂,阿照……阿照,蘇光照!”
那人從蛋糕店旁的小徑走出來,頭也不回地朝相反的方向走。明子喊了幾聲,有些氣餒,猶豫著是否該追上去,卻看他似乎聞聲停了下來,面帶疑惑地回頭看,想來只看到了一大群穿著紅色團服的老年團員。
明子怕衝撞了那幫老人,不敢冒失,只得艱難地從人群的縫隙中穿行,還不忘一邊朝阿照揮手,“阿照,這裡!”
他一定是看見了她,疑惑的神情很快被意外所取代。
“咦,你不就是那個‘假名字’?”阿照認出了這個不久前的“豔遇”物件。
明子越過了旅行團,幾步跑到他的身邊,臉上洋溢著滿滿的笑意,卻要裝作不高興的樣子糾正道:“什麼‘假名字’,我說過我叫‘明子’,‘決明子’的那個‘明子’!”
阿照好像越聽越糊塗,“決明子又是什麼東西?”
“決明子是一種草籽,用來做枕頭的,有清肝明目的功效。”明子心情好,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阿照恍然大悟的樣子,“你直接說,決明子就是誰睡了‘它’都準沒錯的好東西不就行了。”
明子本來想點頭的,忽然又覺出他話裡意思不對,佯怒地在他胸口捶了一拳,“你這流氓,小癟三,居然敢佔我便宜!”
阿照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閃避道:“哎呦,你下手真狠!別鬧了,你怎麼跑這來了,一個人?”
“你還好意思說,幾個月前是哪個說話不算數的傢伙答應要陪我逛瓜蔭洲來著?虧我還傻乎乎地等了一天,以為你真的會給我電話。”明子想起了之前的事,當即要找他算賬。
“我想給你打電話的,沒騙你。誰知道第二天我哥有急事找我,我實在是沒辦法。”
“你哥的事就是急事,我就無關緊要是吧?難怪別人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你算我的女人嗎?再說你那口紅中看不中用,一不小心就蹭掉了,這個真不怪我。”阿照沒個正經地說道,“再說,你也就等了我一天,又不是等了我一輩子。大不了我賠你一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