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均是動容,齊齊望向說話之人說話的不是休密侯,而是一神色陰沉、臉長若馬之人。
單飛在貴霜王宮曾見過此人,知道這人是五翕侯之一,卻因未曾聽過他的言語,倒不知道他是五翕侯中的哪個。
“貴霜侯,你做什麼?”蘇拉低聲急喝道:“你難道不知神女祈靈,本不應有一絲異樣的聲響。”
單飛心中微凜,他看出貴霜侯驀地打破沉寂,絕非不知規矩,而是另有圖謀。
“如果有人干擾神女祈靈,是不是就意味著神女無法再請出神靈?”貴霜侯淡淡道。
蘇拉一怔,還待說些什麼,就見韋蘇提婆擺手止住他,輕淡道:“貴霜侯驀地破壞規矩,難道是想替神女請出神靈?”
他說的很是幽默,在場眾人卻均是臉色發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貴霜侯嘿然道:“本侯請不出。”
“那你驚擾神靈,恐怕要替神女去死了。”韋蘇提婆字字泛寒道。
一旁的休密侯臉色微變,貴霜侯還是安之若素道:“本侯倒不認可貴霜王所言。”
韋蘇提婆目光閃動,竟還能耐住性子,“貴霜侯難道不知,驚擾神女導致祈靈不成之人,本要當祭物請神靈息怒?”
“本侯知曉。”貴霜侯緩緩道:“本侯還知道,貴霜王其實已準備了驚擾神女之人,亦準備讓那人替神女送死了。”
韋蘇提婆臉色微變。
雙靡侯等人看起來驚疑不定,但均沒有出言。
“貴霜侯此言何意?”韋蘇提婆很快恢復了鎮靜道。
貴霜侯微笑道:“韋蘇提婆,事到如今,我等何必再來那多廢話。你我不都是早就心知肚明,這本是一場戲而已。”
“什麼戲?”韋蘇提婆眼皮微跳道。
貴霜侯緩緩道:“一場故作有神靈會護佑貴霜國的戲份。”見韋蘇提婆驀地變得冷然,貴霜侯卻不止歇道:“當年月氏遷離西域,遠離了所謂的玄女庇佑,不是一樣打下了偌大的貴霜帝國?”
眾人竊竊私語,祭臺上的阿九還是跪在那裡雙手合十的祈靈,但衣袂無風自動,不知道有沒有受到臺下言論的干擾。
韋蘇提婆目光發冷,“本王真不知道貴霜侯的意思。月氏雖遠離西域,代貴霜王卻一直沒有哪個敢對玄女不敬。哪怕閻膏珍開創貴霜最輝煌的局面,不亦是在遷都白沙瓦、聽玄女指示後,建此王廟以表對玄女的恭敬?”
“韋蘇提婆,你到現在還要謊話連篇嗎?”貴霜侯聲調拔高,“閻膏珍雖建此王廟,卻從未說過要祭拜玄女,一切不過是你的牽強附會之語。自閻膏珍以後,代貴霜王均未再見過玄女顯靈。”
“是嗎?”韋蘇提婆反問道:“令尊當年亦以玄女保護宣稱,難道亦不過是一番謊言?”
貴霜侯臉色瞬間鐵青,冷冷道:“你說什麼?”
韋蘇提婆反倒淡然起來,“本王是說……當年令尊身為貴霜王時,就宣稱得到玄女的保佑,貴霜的薩滿巫神亦是這般宣言。不過後來令尊所為不端,玄女這才不再庇佑,終讓本王取而代之……”
“因此玄女就開始保佑你韋蘇提婆了?”貴霜侯冷笑道。
韋蘇提婆目光又閃,卻未回話。
“韋蘇提婆,你真以為自己做過的那些齷蹉勾當、旁人均是不知嗎?”貴霜侯上前一步道。
蘇拉霍然上前,擋在韋蘇提婆身前喝道:“退下說話。”
貴霜侯動也不動,冷笑道:“韋蘇提婆,你當年買通薩滿巫神,害家父祈靈不成,然後又裝作有神靈庇佑的模樣這才取得另外四翕侯的擁護,這才登上貴霜王位。這等叛逆之事,你以為可瞞過許久?”
“神巫可以收買?”韋蘇提婆微微吸氣,目光已向祭臺上那些跪拜的鬼臉神巫望去。
“不錯!”
貴霜侯凝聲道:“你不但收買了神巫,還和其溝通學會裝神弄鬼的一套。平日裡,你等不過運用些從大秦那面傳來的戲法蠱惑別人的耳目,讓人以為真有神異出現。等感覺有必要的時候,又命令一些人刻意驚擾神女,造成祈靈不成,然後以人祭天掩蓋你們的醜惡勾當。這些門道,你以為我會一無所知?”
眾人均有不安之意。
單飛聽了,倒感覺貴霜侯這般言語很是現實,因為這世上本有太多裝神弄鬼的人物。可是……阿九不會,單飛知道阿九不會騙他,那時候他沒有任何輕鬆,反倒有沉重之意貴霜侯敢突然發難,必定是有所依恃,不然貴霜侯這般撕破臉皮就是心智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