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這般想!”
伊人仍未回身,可嬌軀已在顫抖。
“我想不但令尊、令堂這麼想,孫將軍想必也是這麼想。他當初一腔意氣是為了孫家,如今不離冥數,亦是為了孫家。在他的心中,你們的安危早勝過了一切大志願望。你們能平安的從這裡離開,這才是他最大的願望。你們平安,他才不有任何遺憾。”
默然片刻,單飛嘆道:“郡主,你也看到了,海底很危險……夜星沉的能力……”
他“深不可測”四個字不等開口,驀地收聲。
孫尚香已轉身,滿是忿怒的模樣。
“因此我就眼睜睜的看著大哥再次承擔孫家的一切困難,甚至明知他是在送死,就這麼安然的離去?”
單飛沉默。
很多事情,與己無關時總能侃侃而言、不痛不癢,可安慰別人的人,永遠無法體會到當事人的那種傷悲。
理解、卻無可替代。
“你很聰明,的確什麼都知道。”孫尚香的聲音都啞,“可我告訴你,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你看得破,可卻是無法躲過!”
霍然上前一步,逼近了單飛,伊人咬牙道:“當年我年幼無知,只知道大哥是家裡的一切,每次見他匆匆一面,都是敬仰他的成功、讚揚他的大志、崇拜他的輝煌……可我卻不知道那每一次期待和稱許,都將他推的無處可躲、無處可藏,讓他沒有片刻休息的時光。”
單飛未退,但垂頭看向腳尖。
“我們那時如果沒有那麼期盼,或許勸他一句,都不會變成今天的模樣。我三哥已然懂了這點,這才負疚來尋大哥,我也懂了,亦來尋找他們。可你懂的這麼多,說了這麼多,難道就是想勸我——我大哥既然決定送死來救親人,我還要和當年幼稚的模樣,不管不問,只是期待?”
單飛沉默。
瞪著單飛,孫尚香一字字道:“你既然這麼看得破,那你告訴我,你最愛的人如果為了你,決定擔當了一切苦痛,你是否還會安然的觀望?”
明月靜。
海風涼,吹拂著伊人飛揚的秀髮、壓抑著無從述說的淒涼。
許久,單飛緩緩抬起頭來,澀然道:“對不住,是我考慮的不周。”
伊人愣住,沒想到單飛竟然這麼回答,可望見那少年眼中無法隱藏的傷感,伊人心中歉然,“真正該說對不住的是我。”
她只說了這麼一句,轉過身去,又望向了海面,“你走吧。”
不聞身後少年的動靜,伊人補充道:“曹操從未泯滅吞併江東的心思,他不親自對江東出兵,一直都是時機未到罷了。這次媯覽勾結曹操,堂堂摸金校尉統領又到了丹陽,讓人很難相信這些事和曹操的計劃無關。”
頓了良久,伊人聽不到單飛的反駁,抑制住回頭的衝動道:“你走吧,莫要讓我再看到你!”
海浪聲陣陣。
波濤起伏。
許久,孫尚香終於回頭望去,見單飛還在抬頭望天,蹙眉道:“你沒有聽到我在說什麼?”
“聽到了。”單飛笑笑。
“那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莫非覺得留在這裡還能撈到什麼?”孫尚香語氣中少見的尖刻。
單飛笑笑,攤攤手道:“我是覺得能撈到點什麼。”
伊人反倒怔住,不解的看著單飛。
“或許我能撈到點希望吧。”單飛含笑道。
伊人凝望單飛良久,見其沒有迴避自己的目光,反倒轉過頭去,“我倒沒看出,你還是個很天真的人。”
單飛不以為意道:“別人怎麼想,我制止不了的;別人怎麼看我,我也不太理會。不過天真沒什麼不好。”見伊人並未反駁,單飛回憶道:“我初見郡主的時候,總覺得郡主太老成一些。”
“我也不用在乎別人怎麼想的。”孫尚香反駁了一句。
單飛微笑道:“我有一事始終弄不清楚。我當上摸金校尉統領其實沒有多久,江東離許都、鄴城又遠,如今訊息傳遞的不算快,郡主是怎麼知道的這個訊息?”
孫尚香道:“人以群分,曹操既然重權術,他手下自然多是勾心鬥角之人,你年紀輕輕當上統領一位,難免有人想要算計。你自己得罪了哪個,難道自己並不清楚?”
她雖未明說,可單飛一聽,就知道伊人說的是——曹營內部的人出賣了他。
事實也應如此,如非單飛的“老相好”,還真難有人這快將訊息傳到了江東。
“是荀奇嗎?”單飛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