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來。
不是個好惹的主。
他砸完了之後,剛剛被他扔出去的籃球在地上“砰砰”又響了兩聲,他垂眸看著滾落到一邊的籃球,神色平靜地說了一句。
“砸偏了。”
剛從馬自達車下鑽出來的許星遠,看著門口站著的懷荊,愣了一下後,問道:“你怎麼來了?”
將視線從籃球上移開,懷荊看向許星遠,唇角微微一勾,笑道:“你姐讓我接你回家吃飯。”
懷荊這次開了一輛銀色的保時捷911turbo s,奧迪車主來談賠償問題的時候,那兩個修理工什麼話都沒敢說。
他順手拿的籃球砸過去的,力道掌控得剛好,奧迪車也只是擦了一點,沒什麼大問題,奧迪車主並沒有要求賠償,只說了句就當交個朋友。
既然沒什麼大問題,懷荊就帶著許星遠上車回了家。
昨天晚上喝醉酒,是懷荊安頓的他。今天有人這樣說他,也是他替他出的氣。人心都是肉長的,許星遠對懷荊的印象也改觀了不少,漸漸察覺出了他與王舜生的不一樣。
最先察覺出的不一樣,也是他昨天說的,他比王舜生有錢。
“不應該砸那車,那車不便宜。”許星遠回想著當時的場景,懷荊角度稍微一偏,砸到擋風玻璃上,今天他們必定是要賠了。
“對我來說還好。”懷荊開著車,做了一個生動形象的比喻,“就算真賠償,也不過是買瓶水讓自己解渴的程度。”
許星遠:“……”
因為今天中午的事情,許星遠不怎麼想說話。他後背靠在副駕駛椅背上,扭頭看著車窗外。
正午的陽光曬得大地都有些懶洋洋的,路上高大挺拔的行道樹在高速行駛的車上,像是連成了一片。
“他們一直都這樣?”懷荊開著車,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將視線收回,看了一眼懷荊,許星遠動了動身體坐好,說:“他們也只能這樣了。”
來修理廠工作的人,尤其是底層的人,家庭情況都一般,而且賺錢也不多,想要和他一樣有車有房結婚很難。
他一個瞎了眼的殘疾人,現在都有車有房要結婚了,他們心理肯定不平衡。而且平時他工作時技術好,很多車主會直接點名讓他修,他工時費賺得也多。
這一來二去的,陰陽怪氣的人也多了。
“你從車下跑出來,是要跟他們打架麼?”懷荊問道。
眼睛微微一動,許星遠再次看向車窗外,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嗯。”
許星遠向來不是憋得住的性子,他們陰陽怪氣,那他就跟他們幹。但他也是不敢起太大的衝突的,畢竟修理廠是修理車的,不是讓他們打架的。老闆要的是他們幹活,不是讓他們在這裡爾虞我詐。
他們好像也知道他不敢跟他們起衝突,現在說話也是越來越過分,今天要不是懷荊一籃球砸過去,說不定他真能跟他們打起來了。
聽他這麼應了一聲,懷荊側眸看了他一眼。許星遠雖然眼睛殘疾,但四肢健康,常年從事體力勞動,身子骨也很健壯。年輕的身板和血氣方剛,那兩個人未必能打得過他。
“沒想過換個工作麼?”懷荊淡淡地問了一句。
許星遠又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看著懷荊的側臉,唇角微動。眼中糅雜的情緒捲成一團,最終,他目視前方,簡短地回答道:“不想。”
他眼睛殘疾,可選擇的工作有一定的侷限性。而且他職高學的就是汽修,汽修是他本職工作,也是他做的最好的工作。
安亮汽修廠雖然有那麼幾個爛人,但安亮汽修廠的工資比其他幾個汽修廠的汽修工人要高。
許星空當時雖然說是把房子直接過戶給他,相當於直接送給了他。但他還是遵循著一開始的約定,每個月都會打房貸過去。
他馬上成家,生活上的柴米油鹽,到處都要花錢,他不能辭職。
想到這裡,許星遠笑了笑,他將下巴縮排他的領口,微眯著眼睛望著前方的路,淡淡地說:“他們說的也對,我確實挺沒用的。房子車子都是我姐給我的,沒有我姐,我也跟他們一樣,什麼都不是。”
車裡寂靜無聲,車子到了一個路口停下了。
聽著許星遠的話,懷荊抬眼看著剛轉黃的綠燈,沉聲道:“你比他們有用,畢竟不是誰都能做星空的弟弟。”
說完,懷荊回頭看了許星遠一眼,淺褐色的眸中平靜如水:“他們倒想有你這麼好的姐姐,他媽還生出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