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偶爾也拿她取笑,因為她總不肯把那些國王從後排拿出來使用。可我也並不把她取笑得太厲害。你是決不會想把琴取笑得太厲害的。我覺得我自己確實很喜歡一有機會,就把一個姑娘取笑得面紅耳赤,可好笑的是,那些我最最喜歡的姑娘,我卻不想拿她們取笑。有時候我覺得你拿她們取笑以後,她們反倒高興——事實上,我知道她們是會高興的——可你一旦跟她們相處久了,平時從來沒拿她們取笑過,那簡直很難開始。
嗯,我打算告訴你的,是那天下午琴跟我怎樣接近於摟摟抱抱地胡搞。天正下著傾盆大雨,我們都在外面的廊子上,剎那間跟她母親結婚的那個酒鬼出來到廊子上,問琴家裡還有香菸沒有。我跟他不很熟,不過從外表看,他很象那種不太愛理人的傢伙,除非是他有求於你。他有種極討厭的個性。
嗯,他問琴知不知道哪兒有香菸,琴卻不回答他。
因此那傢伙又問了她一遍,她依舊不回答他。她甚至都沒從棋盤上抬起頭來。最後那傢伙走進屋去了。他進去後,我就問琴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時她甚至都不肯回答我。她假裝著好象在集中注意思考下一步棋應該怎麼走。接著突然間,那顆淚珠兒啪的一下掉到棋盤上了。正好掉在一個紅方格上——嘿,我這會兒還看得見哩。她只是用手一擦,把那顆淚珠兒擦進了棋盤。我不知怎的,覺得心裡極不對勁兒。我於是走過去讓她在她坐的那把長椅上挪出些位置,好讓我坐在她身旁——事實上我簡直就坐在她懷裡。接著她真的哭了起來,我呢,只知道在她臉上狂吻——一切地方——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前額,她的眉毛,她的耳朵,——她整個的臉,除了她嘴上一帶。她彷彿不讓我吻她的嘴。不管怎樣,這是我們倆最接近於摟摟抱抱地胡搞的一次。過一會兒,她起身進去,換上件紅白兩色的運動衫,就是我見了最神魂顛倒的那一件,於是我們倆一塊兒去看混帳電影了。在路上,我問她古達罕先生——就是那酒鬼的名字——可曾對她不規矩過。她年紀還很輕,可她有那種極好的身段,所以換了我,就決不會讓她呆在古達罕那雜種的身旁。不過她說他沒有。我怎麼也弄不明白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有些女孩子你簡直怎麼也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希望你不要僅僅因為我們不在一起摟摟抱抱地胡搞,就把她看成是他媽的冰棒什麼的。她才不蠢呢。我就老跟她握手,比如說。這聽起來好象沒什麼,我知道,可你跟她握起手來卻是滋昧無窮。大多數的姑娘你要是握住她們的手,她們那隻混帳的手就會死在你的手裡,要不然她們就覺得非把自己的手動個不停不可,好象生怕讓你覺得膩煩似的。琴可不一樣。我們進了一個混帳電影院什麼的,就馬上握起手來,直到電影演完才放開,既不改變手的位置,也不拿手大做文章。跟琴握手,你甚至都不會擔心自己的手是不是在出汗。你只知道自已很快樂。你的確很快樂。
我剛想起另一件事。有一次,在電影院裡,琴幹了一件事,差點兒讓我的靈魂兒都出了竅。好象還是在放映新聞片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隻手搭在我脖子後面,那是琴的手。幹這樣的事說來確實是很可笑。就是說她還那麼年輕,而你瞧見的那些把手搭在別人脖子後面的姑娘,多半都是在二十五歲到三十歲之間,而且對方不是她們的丈夫便是她們的孩子——比如說,我自己就偶爾把手搭在我小妹妹菲芘的脖子後面。可是遇到一個年輕的姑娘幹這樣的事,那真是別有滋味,簡直叫你銷魂。
嗯,這就是我坐在休息室裡那把令人作嘔的椅子上想的心事。想的是琴。我只要一想起她跟斯特拉德萊塔一起出去坐在埃德。班基那輛混帳汽車裡的那部分,就會難過得差點兒發瘋。我知道她決不會讓他攻入一壘,可我心裡照樣難過得要命。我甚至都不高興談這好多,如果你一定要我說老實話。
休息室裡已經沒有人。連所有那些婊子樣的女人也都不在了,忽然間我覺得自己非他媽的離開這地方不可了。這地方實在太叫人洩氣了。不過我還一點不覺得困。因此我上樓回到自己房裡,穿上大衣。我還往窗外眺望了一下,看看所有那些心理變態的人是不是還在行動,卻見對面房裡全都熄燈了。我又乘電梯下去,叫了輛出租汽車,要司機送我去“歐尼”。“歐尼”是格林威治村裡的一個夜總會,我哥哥DB還沒到好萊塢去當婊子之前常去那地方,他偶爾也帶我去過幾次。開夜總會的歐尼是個又高又胖的黑人,會彈鋼琴。這傢伙勢利得要命,見了人甚至都不肯理睬,除非你是個大人物或者名人或者別的什麼。可他的鋼琴確實彈得好,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