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容忍後宮裡的女人心中裝著別人,貴妃若想死我不攔,只求不要連累上我,像上次在御花園那般,皇上未必不知道定王進宮,且與貴妃見過,不然當晚也不會特意詢問我與你發生衝撞之事,並提起定王。”
雙眸微微閃動了一下,手緊緊抓著鐵欄,佟貴妃驚訝道:“皇上問了你御花園的事?”
“是。”田絮點頭道:“我只說你和我恰好碰見定王,具體的沒有多言。”
佟貴妃垂目,默想半晌,咬牙問:“那你剛才說皇上不能容忍妃嬪女人心中裝著別人,意思是皇上對我失去興致,是因為芥蒂……芥蒂我心中仍有定王?”
田絮避而不答:“我只是告訴你,怎樣才能活著。”
“那你呢,你不也跟我一樣!”她抬起頭,冷笑道:“皇上現在寵你,定王也對你感興趣,你不也一樣朝秦暮楚,左右搖擺,既然他要帶你走,你為什麼不跟他走,既然你喜愛皇上,為何又要同我爭漓哥哥?”
到底是難以接受事實,原以為會一直疼愛自己的哥哥,竟然要撇下自己帶另一個人遠走高飛,原以為會一輩子寵著自己的男人,轉瞬間就寵上了別人。最不能忍受的是,搶走這兩份疼寵的竟然還是同一個人,一個容貌與自己有三分相似、卻處處不如自己的女人,她不甘了,她痛恨了,為了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她竟然也開始用了以往她最瞧不起的後宮嬪妃裝病博可憐的爭寵戲碼,引得那個人來看自己,再以漓哥哥給她的那半塊據說價值連城皇上一定會感興趣的玉牌,成功誘得他到自己的寢宮連過了幾夜,可是他仍舊不碰她,寧肯夜夜睡在外間的榻上,也不肯上床與她同眠,她對他請安時,他甚至不再如從前一樣親自伸手扶她起來,一次也沒有。
後來因為田妃失蹤,他竟然還當眾將她打下牢獄,可笑的是她到今日才知,那幾夜他去她宮裡,也許僅僅是為那塊叫做兵符的東西,想到這裡,她突然就忍不住笑了,笑的眼眶發澀:“男人啊,呵呵,真是讓我看不懂,也許你說的對,帝王恩寵朝不保夕,今日是貴妃明日就成階下囚,可我始終還以為漓哥哥是不一樣的,即便無法在一起,他也一定不會忘記我,可是啊為什麼他也說變就是變了呢……”
田絮看著她又哭又笑,心中有些愧疚,有意說了那些話,不過是為哄她以後不要提起“蜜兒”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太危險,於自己於唐漓於這個女人都不是好事。她能做的,就是哄騙甚至嚇唬這個痴傻的女人,不要主動去提及,即便是故意誤導她讓她以為皇上對她失去興致是以為她心中還有唐漓,以及唐漓拋下一切帶自己走,是因為自己長得像她。給她一點點希望,一點點可以幻想的空間,好讓她不至於太絕望,心灰意冷,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思考更多。
這是田絮第一次誘騙一個人,騙的卻是一個可悲的女人。
沉默片刻,她低聲道:“總之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你好好保重,好自為之吧。”
她還在流淚,傷心欲絕,看起來很是可憐:“其實我知道,從那天在御花園他為你說話,我就知道在他心中你比我重要了,只是我不相信,他竟然肯帶你走,當年……我求了他那麼久,求他帶我離開,可是他說他放不下唐家軍,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曾對我那麼好,都不肯帶我離開,卻肯為你拋下一切!”
腳步驀地頓住,抬手握上腰間的荷包,田絮怔怔道:“當年……如果當年,你能瞭解他多一些,他帶你回來認你做妹妹、進宮為你討取身份時,你能夠出聲阻止他,不去要什麼郡主身份跟他遠走高飛,而不是任由他進宮,給你求來一個尊貴的濃月郡主的身份……”
佟貴妃痛苦地搖頭:“是他要為我去求的,漓哥哥說不願委屈我,說要讓我名正言順地住在定王府……我當時很高興,便默許了,我以為、我以為當了郡主可以更配得起他,他是堂堂定王爺,是蘇漓,而我本只是個孤女,不值一提……”
田絮輕輕嘆息,目光終於帶了絲憐憫,從袖中抽出帕子遞給她:“其實並不是你的錯,對不起,我只是……我只是覺得可惜,我只是覺得,如果那時候,如果他帶你走了,也許你和他都會更幸福。”
接過帕子握在手心,佟貴妃木然地抬起臉,田絮握緊腰間的荷包,胸口忽然很疼,連呼吸都是疼的,低聲道:“可你畢竟不夠了解他……你喊他漓哥哥,卻甚至不知道他其實姓唐,你稱呼他為蘇漓,卻不知道他最恨的便是蘇這個字,你為他是赫赫有名的定王而感到驕傲,你仰慕他欽佩他,卻不知道他最厭惡的便是定王這個身份。”
快步走出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