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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望,天已經紅的徹底。
相傳以前的天不是這個樣子,可是在雲澤的記憶中,這片天一直就是紅色的,如無邊的血池懸掛在頭頂上,隨時都有傾瀉下來的危險。
一片紅色的天,映著一片黃沙地,這便是天地間所有的顏色。
雲澤從遠處走來,他走的很慢,白色的衣衫被狂風捲起,漫天的黃沙從他身邊呼嘯而過,而他還是那樣純淨,如同身處在另一個世界,沒有狂風拖拽他的腳步,黃沙也不曾沾染他的面龐。他就像一朵白雲,悠閒地浮在天地之間,使看到的人都不禁驚訝於他的靜謐。
“大仙!大仙!”一陣急促的呼喊聲順著狂風捲到耳畔,包裹在粉色衣裙中的嬌小女子從一間黃土夯築的破屋中跑出,用盡全身的力量揮著纖弱的臂膀,似生怕雲澤看不到她。
女子跑了幾步,就被風捲倒,隨即站起又跑了幾步,也許是她太過嬌弱,一連幾次已經摔成了土人。雲澤仍然慢悠悠地走著,直到那女子踉蹌到他面前,在摔倒之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仰著灰灰地小臉露出一絲滿足的笑容,雲澤才停下腳步,側目向這可憐的女子看去。
“大仙,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
雲澤沒有說話,對於自己的身份,雲澤不知道,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只記得他醒來時就已經是這副樣子,至於之前的自己是誰,也沒有好奇心去追尋。
聽到女子喚自己“大仙”,雲澤即不覺得吃驚,也沒覺得不妥,對雲澤而言知道別人喊的是自己就足夠了,至於稱呼什麼,實在無所謂。
女子望著雲澤這雙沒有任何感情流露的眼睛,不禁怔了一下,可是她仍然死死地抓著雲澤的衣袖,這是她唯一的希望,等了三天,雲澤是唯一從這裡路過的人。
雲澤將視線從女子身上移開,身體隨著目光向女子跑出來的土屋走去,而女子竟反而被雲澤拖在後面,直到土屋附近才醒過味來,放開雲澤的衣袖,首當其衝地衝進屋內。
屋內和外面一樣是黃土,除了能躲避一些風沙和屋外沒有區別。在土牆的一角躺著一位昏迷不醒的僧者,臉色亦如黃土一樣黃,腿上的傷口已經開始潰爛,血色殷紅了身下的土地,但他沉睡的神態卻顯得極其安詳,彷彿正身處於西方淨土。
“大仙,我求求您救救他!”
看著女子焦急地神情,雲澤終於開口淡淡問了三個字:“你是妖?”
“我……”女子神情一緊,條件反射地縮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嗯”了一聲。忽地她咬了咬牙,噗通跪在地上,雙眼含淚地祈求道:“大仙,我求求您救救他,如果您可以救他,就算要我千年的修行,甚至要我做牛做馬小妖都心甘情願!”
“嗯”雲澤輕輕揚起手掌,衣袖間一道白色的流光緩緩升起,小妖閉上眼睛,她等待著雲澤的處置,千年的修行都救不回僧者的性命,所以她只能用千年的修行來換僧者的性命了,但願可以有來世,她不再是妖,而僧者也不再是僧者,同為俗世的他們,可以幸福的相遇。
小妖在等,可是等了許久,仍然不見動靜,睜眼看時,卻見雲澤已經從僧者身邊站起,轉身對她說了兩個字:“好了!”
“大仙?”小妖看了看僧者,又望了望雲澤,遲疑道,“您不……不要……我的……” 小妖話音未落,屋外卻傳來“呵呵呵”幾聲媚笑,這幾聲笑如銀鈴般嬌嫩,卻又讓人不寒而慄,連嚎叫的狂風也遮掩不住,那笑聲就如同一把利劍刺進屋內,寒涼的殺氣在整個土屋四壁盤旋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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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澤冷著一張臉,他這張臉好似被千年的寒冰封住,從來不曾解凍過,就連臉上的眼睛也很少斜視一下,對聲音更是充耳不聞的樣子。這樣的人難道沒有七情六慾嗎?小妖卻顧及不了許多,聽著屋外的聲音和風聲,神情異常緊張起來,身體直挺挺地擋在僧者前面,不停掃視著周圍,生怕伸出一雙手突然扼斷了僧者的喉嚨。
“你這小狐狸真是不要臉,一開口就是要不要的,難道你那位僧哥哥死了,如今又有了新歡!”
“你……你……胡說!”小妖憋的小臉通紅,眼神中又是憤怒又是驚恐,可是她還是倔強地反駁著那個讓人厭惡地聲音。
雲澤則盤膝坐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那個聲音的主人出現。
終於,一抹黑色的雲霧在土屋的門口慢慢凝結,露出一張慘白卻妖豔的容顏。
不等來人說話,小妖的周身已經真氣流轉,這一雙眼睛雖然充滿了驚恐,但更多的是一種堅定。她就是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