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家不吭聲,他站起身,沉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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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桀從不知道,原來思念可以是這樣的啃噬人心。自從秦州渭河畔,少女失芳蹤,他的心也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支點。洪水之夜,神龍擺尾,龍女之說因此傳得沸沸揚揚,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只是每當想起來,一顆心都會隱隱作痛。赤紅色的飛龍……映紅夜空……每每去思索,他總覺得好像快要抓住什麼,卻偏偏什麼也沒有。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每當思及於此,都會讓他陷入莫名的煩躁。
兩年了,對於什麼‘得龍女,得天下’的屁話,他嗤之以鼻,但又總是忍不住在心底暗問,難道……她真是天上神龍?是從此飛上雲端,再也無跡可尋?
濃烈的思念隨時間而發酵,多想再看她一眼啊,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狡猾刺客一段唱詞,再度勾起深沉隱痛,今天,他的心情異常煩亂,總覺得是有什麼事正在發生。詢問各方訊息,敵情探報、佈陣排兵、物資補給……方方面面皆無大恙,可為什麼……就是無法靜下心神?
“今天……什麼日子?”
隨口問身邊少年,蒼虎想了想:“按燕朝歷,潛翔三年,九月初一。”
NO。5 禍根
更新時間2011…5…9 21:35:13 字數:5831
今夜星光燦爛,皮皮在星光下露出難得一見不帶戲謔的真誠笑容。
“好妹子,如今已得歸宿,也該到說再見的時候了。此地我已不可久留,不過你放心,等你需要我時,我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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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翔三年·九月初一
西涼城裡新婚夜,兩家四口人不約而同夢到了皮皮,一覺醒來殷滄海正覺得奇怪,就聽新任嬌妻在耳邊說:“皮皮走了,昨夜便是託夢告別。”
走了?
他回想夢中情景:“是因崑崙山之行露了相,怕惹人注目才要一走了之?”
紅夜嘆了口氣,搖頭說:“即使沒有崑崙行的意外,皮皮也是要走的。因為,他永遠都不會長大,一成不變的小孩模樣,所以在任何地方都不可能停留太久。”
不會長大?
紅夜撓撓頭:“沒有龍珠不成龍,就好像小孩子永遠不會成年是一樣的道理呀。”
殷滄海啞然失笑:“你是說……因為生來就少了東西,所以即使化成人身,也就永遠是小孩的模樣?”
轉頭忽見屋子裡的大紅喜字,他露出搞怪表情:“不是吧?永遠長不大,豈非永遠都娶不了媳婦,那該有多鬱悶。”
紅夜一愣,咯咯笑著捶上肩頭:“滄海,你好壞呢,讓皮皮聽到不知又要怎麼罵你。其實他自己都不會覺得怎樣啊,反倒是免去情慾糾纏,不知免了多少煩惱,打心眼裡可憐我們這樣的‘成年人’才是真的呢。”
“哈,那我還是寧願多點煩惱好了,不成人,又怎知成人之樂。”
殷滄海哈哈笑倒。起床梳洗,做夫妻的第一天,滋味已是格外不同。垂髫秀髮從此綰梳少婦髻,他拿起木梳,忽然想起從前不知在何處聽過的說辭,女子嫁作人婦綰青絲,是因為垂散開的美景,從此只給夫君一人看。
如絲緞一般的烏黑秀髮從指尖穿過,幾乎滑不留手。心裡想著,他忍不住笑出聲,可惜一雙笨拙武人手,他哪會給人梳頭,紅夜從鏡子裡看著咯咯笑:“滄海,我自己來吧。”
接過木梳,先把自己料理整齊,轉過頭便將不會打理別人,也更不會打理自己的男人摁坐下來,就著剛打來的熱水,為他梳頭修面。
“別怕別怕,放鬆點,在家有替阿爹刮過……”
他努力忍笑,憑臉上傳來的感覺,就知道玉兒根本不會用刀,只不過……閉目仰頭,靠在嬌妻胸前,甜甜軟軟,這滋味真是好極了,就算被刮個滿臉花也認了。
一邊享受,一邊隨口問:“玉兒,是說你那些不成龍的哥哥,都和皮皮一樣嗎?站出來都是七八歲的小屁孩?對了,該不會連模樣都長成一樣分不出來吧?”
紅葉失笑:“瞎說,又不是一胎出來的,誰家兄弟姐妹能長成一個樣呢。他們也是有大有小,只是不成年而已。就說年紀最長的贔屓吧,他是老大,結果化出來,反倒只有三四歲的樣子,不折不扣小不點一個。可是偏偏呀,他生來又最喜歡負重,身上不擔點重東西就難受得好像活不了似的……”
贔屓……是是,他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在樹碑立傳時,常常被雕刻成馱石碑的神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