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蘭。”琉卡的聲音同樣低沉，霧灰色的眸子裡蒙著一層寒霜，讓他整個人的容顏神態顯得分外冷漠。

維蘭一時語塞。他本以為不必多問，琉卡自會奉上詳細解釋，誰知琉卡卻是一副“你不多言，我亦不多語”的架勢，目光淡然得彷彿超然世外。

“琉卡，對不起。”緹雅突然冒出的一句道歉及時緩解了維蘭的尷尬。他斜睨著緹雅緩步走到琉卡身旁，鼻腔裡飄出一絲清涼的氣息。

“是我決定阻止你和薩麥爾進行契約，並通知維蘭……那時的情況，除了中斷連線，別無他法。”緹雅的語氣裡充滿歉疚。

維蘭心裡不由地長吁短嘆，這個女人，還真是喜歡自我檢討。

“我知道。”琉卡微開嘴唇，蹦出一句極為簡短的回答。

緹雅呆呆地望著琉卡，發不出聲音。她又是道歉又是自我檢討，他好歹也多說幾個個字啊！怎麼回事，變成木偶了？

“元素精靈王安排我與你們同行。鬼王軍的事我已經知道。精靈王提醒我們，消滅薩麥爾之前，別忘了取回沙倫和雪莉娜他們的靈魂水晶。”琉卡像唸書一樣，語氣生硬，沒有鮮明情感。

“你是怎麼離開封印的？”維蘭也換上一副冷漠生硬的口氣，目光凌厲地盯著琉卡。

“元素精靈王送我離開封印。”琉卡平靜地回答。

“原來他們也能開啟聖月封印，我倒是第一次聽說。”維蘭略帶諷刺地說道。

琉卡直視著他，沉悶的臉上終於現出微弱笑容，但卻讓他顯得更加陌生，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

維蘭強壓著心頭焦躁的小火苗，拽著一張撲克臉望向修安。

修安無奈地搖搖頭，表示自己對琉卡的狀況也很糊塗。他和夏依在密林裡追趕維蘭的時候突遇大地震盪，深長裂縫順著腳下延伸，若非琉卡及時出現拽住了正往懸崖邊滾落的夏依，估計美麗的水澤精靈就掉進深淵裡香消玉殞了。

說起來，那次震盪後，大地出現一條南北延伸的裂縫，深不見底。修安曾站在邊緣處向下探望，一片漆黑閃著金銀相交織的微弱光點。琉卡救起夏依後，也曾站在他身邊，俯視深淵。修安驀然記起，琉卡看到金銀光點時，下意識地抬手摸了一下額頭，修安側目回望的瞬間，一道纖細的光從琉卡的額前閃過。

修安知道事情遠沒有琉卡描述的那樣單純，他本想找個機會告訴維蘭自己的懷疑，不過目前形勢複雜，修安雖然宣稱效忠卡斯諾爾家族，但萬事謹慎、見風使舵，一直是修安。米里昂奉行的真理，於是他決定，暫時保持沉默。

緹雅發覺氣氛越來越凝重，搜腸刮肚地想再說點什麼，身後突然襲來一陣寒氣，她打著激靈閃到一旁，給前來湊熱鬧的鬼王貝西卜騰開地方。

“你是琉卡。塞拉莫？”貝西卜憂鬱的臉上顯出光影流動的色彩。

“是的。”琉卡聲音平靜，目光卻開始遊移。這個形貌清秀的男子似乎在哪裡見過，他從墮天使的隊伍裡走過來，是精靈王提到的鬼王麼？琉卡本想開口問詢，但又覺多餘，他現在的心情，多說一句話都會感到疲憊。

“和那時相比，你更加沉穩了，而且，你的氣息——”貝西卜預言又止，微垂眼簾，似乎在用自己的能量感應著什麼。很快，他唇邊漾起淺笑，炯炯有神的眸子映出琉卡困惑的容顏。

“在地獄的時候，我們有過一面之緣。其實地獄七君都知曉‘琉卡。塞拉莫’，只是你記住的人並不多。”貝西卜頓了一下，又向前走了兩步，姿態謙遜平和：“沒想到會在此處重逢。我代表鬼王軍歡迎你的加入，琉卡。塞拉莫。”

琉卡依舊沉默，只是回以禮節性的微笑。如今，他記住誰，又會被誰銘記，已是無關緊要。琉卡有意探尋貝西卜沉靜的目光，猜想敏銳的鷹眼鬼王已經判斷出他氣息的來源。緹雅應該也有所發現，但卻不敢冒然定論，維蘭、修安和夏依各懷疑惑，對他更不會輕易信任。也罷，他只要當好棋子，完成任務就可以了。靈魂已荒蕪，還有什麼能夠喚起他對希望的渴求呢？

既然維蘭的同伴已經到齊，受傷的墮天使也都恢復體力，便已沒有理由繼續停留。之前薩麥爾一溜煙跑向南邊的遠山，鬼王軍下一步的行進的方向也隨之明瞭。

“出發吧。“貝西卜溫和下令，步伐穩健，並未有全速追擊的打算。墮天使們沒有立即執行鬼王”前進“的命令，而是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他們的困惑一層壓著一層：之前一戰，薩麥爾明明佔了上風，為什麼突然扔下緹雅獨自跑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