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恭受了那麼重的傷,不可能跑遠。他想來想去,最有可能的還是她躲在了那些齊國百姓家中。那夜突如其來的心痛和煩亂讓他失去了平素的冷靜,以至於不能正確思考。
副將回憶了一遍那夜搜查的情形,道,“陛下,的確沒有可疑之處。”
宇文邕瞥過了眼,忽然眼前一亮。腦海裡忽然出現了一個大膽的設想。
“對了,那天你們搜查的人家裡,可有特別美麗的年輕女子?”
副將一愣,然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回陛下,那日末將倒是看到一對美麗的姐妹,尤其是那位長期臥病在床的姐姐,雖然只是看到了個側面,不過的確是傾國傾城。”宇文邕的眼中微光凜凜,冷聲道,“立刻帶朕去!”
他怎麼忘了,她本來就是個女子啊,那麼扮做女子矇混過關也不奇怪。本來早該就想到的,只是因為當時見她中箭,已經心痛的不知所措,影響了他的判斷能力。
不過,現在應該不是太晚吧?那樣重的傷,她根本就走不遠。
……
由於因為擔心恆伽,長恭根本就不能在這裡多待一秒。所以在知道自己已經稍稍有所好轉,她不顧林嫂的挽留,固執的拖著虛弱的身體,硬是離開了她們家,心急如焚地尋找恆迦的下落。但茫茫大地,想要找到他並不容易。就在一籌莫展,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恆伽曾經說過的話,“在華谷等著我。”
她的眼前一亮,對了,恆伽一定沒事,一定是去了華谷了……他絕對,絕對不會有事的!
於是她沒有再多想,更不敢朝著壞的方向深想,策馬直衝著華谷的方向而去。
他……一定在華谷等著她!
出乎她的意料,這一路上她沒有碰到任何周國計程車兵,幾乎是毫無阻攔的到了華谷附近。到達那裡的時候,時已近黃昏。夕陽在遙遠的地平線上低垂,火燒雲在天際如牡丹般盛開。
長恭勒住了馬,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要過了這個山坡就是斛律光的駐地了。腿部的疼痛還是隱隱傳來。她直到自己的傷口有可能隨時會再裂開,所以在趕路的時候她也是小心翼翼。
自己的這條命,是恆伽用他的一切換回來的。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揚起馬鞭,準備一鼓作氣衝到軍營,忽然聽見了身後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她的心裡一緊,駐守在華谷附近的,除了斛律光,還有……周國的韋孝寬。她轉過頭,在看到那幾襲黑色的身影時,心裡更是一涼……
黑衣黑甲……那是周國人。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雖說幾乎沒人見過蘭陵王的容貌,她現在穿的也不過是普通的男裝,但未必不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實在不行的話……她按住了腰間的長劍,露出了一抹堅定的神色。
實在不行的話,也只能拼死一戰了。她是……絕對不會成為俘虜的。
就在她心念一轉的瞬間,那隊人馬已經到了她的面前。為首那人見到是她,忽然驚喜的叫了起來,“王爺!怎麼是你!”
長恭驚訝地抬起眼,仔細一看,頓時也驚喜的喊道,“是你!”她怎麼也沒想到,原來面前這人是段洛!
“你們怎麼會穿著周人的衣服?”她一時還不能從意外中完全回過神來。
“我和幾個兄弟去打探了韋孝寬的訊息,所以就順便問他們”借“了身衣服。”段落激動地看著她,“王爺,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宜陽那裡訊息傳來的時候,我,我真怕……”
長恭聽他提及那次慘烈的攻城戰,不由心裡一顫,忽然又驀的抬起頭,眼神閃爍不停,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那麼,你,你見到恆伽了嗎?”
段洛似乎微微愣了一下,“斛律都尉,就在這裡。”
長恭整個人彷彿被定在了那裡,嘴唇輕顫,卻是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一種喜悅,是融匯了至靈至性的溫柔。如同隆冬凝冰下湧動的水流那樣渴望尋覓到一個望春的泉眼,徹心徹骨,刻骨銘心;原來有一種感動,是不需要言語淚水,就像冬去春回萬物復甦,細雨滋潤心田,滲透到渾身顫抖,熱了四肢百骸卻無所感恩……
他在這裡,他真的在這裡等著她……
“段洛,快些,快帶我去看他!”她興奮地揚起了馬鞭,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因為,她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對他說!
沉浸在狂喜中的她,儘管發現段洛臉上掠過一絲欲言又止的黯淡表情,卻並沒有多想。
直到見到了斛律恆伽的